正文 第34章 西夏之蹤,西藏之遠(3 / 3)

在成吉思汗的箭矢下遁形

薩迦是我在西藏所看到的最清潔的縣城,小城裏的人很安逸,做什麼都慢悠悠的。我到這裏來是為了尋找西夏帝師的印跡。

薩迦派是出生於日喀則西南仲曲河穀的貢卻傑布創立的。他於1073年修建了薩迦寺,廣招僧徒,傳習佛法。薩迦,翻譯成漢語就是“灰土”的意思,據說是薩迦寺一帶的土壤呈灰白色,從而得名。黑白二宗確實是對薩迦的最恰當的稱呼。和藏區紅色寺院不同,整個薩迦寺被刷成灰白色,很凝重,從遠處看上去多少令人生畏。寺內藏有元代中央政權給薩迦地方官員的封誥、印璽、冠戴、服飾以及佛像、法器和瓷器等曆史文物。有“第二敦煌”美譽的薩迦寺不僅有珍貴的壁畫,同時還有用金汁朱砂抄錄的《甘珠爾》、《丹珠爾》和貝葉經。薩迦派是西藏密宗中重要的一派,在西藏、青海、甘肅和四川等地都有該派的寺院。薩迦活佛是薩迦派的最高領袖,在西藏的地位很尊貴。解放前,薩迦活佛到了拉薩可以乘坐十二人的大轎。他去布達拉宮,達賴要起座相迎;而見其他人時,達賴是不起座的。

當年,西夏皇室篤信佛教,朝廷中設有國師。據《薩迦世係史》記載,薩迦第三祖紮巴堅讚有一個名叫迥巴瓦國師覺本的弟子當了西夏的上師。《安多政教史》中也說塘瓦“還曾是西夏國王的灌頂上師……西夏的第五代國王太和曾迎請噶瑪堆鬆欽巴,但他沒有接受邀請,而是派格喜藏波作為代表前去。”噶瑪堆鬆欽巴是噶瑪巴派創始人,於1147年在康區類烏齊的噶瑪建成噶瑪丹薩寺講學,1187年又在拉薩北堆龍地方建粗怯寺。西夏第五代國王為仁宗仁孝(1140~1193在位),所說“太和”當為夏仁宗。

有西藏人埋怨是西夏人逃亡到這裏而將蒙古人的彎刀和戰馬引進了雪域高原。其實對蒙古人來說,對青藏高原的占據隻是個時間問題,西夏人的逃亡隻是將這個時間提前了。

1206年,成吉思汗寫信給薩迦派寺主薩班,表示自己一向尊崇喇嘛教,願意皈依佛法,並希望能派喇嘛到蒙古傳教。

那封信雖然措詞客氣,卻引起西藏各方勢力的強烈震動。薩迦方麵深深知道,任何抵抗都有可能使蒙古鐵騎潮水般地湧進高原。為此,他們選出的來自山南和拉薩的兩名代表前往柴達木去覲見成吉思汗,傳達了西藏願意臣服蒙古之意。成吉思汗高興地接受了他們的請求。

1229年,成吉思汗的繼任者窩闊台將甘肅、青海和原來西夏王國的領地作為封地劃給次子闊端。闊端於1239年派大將多達納波率軍從武威進入西藏。不可一世的蒙古軍隊在藏區一路燒殺搶掠,以消滅西夏人為借口隨意殺戮不肯順從他們的西藏人。

後來,多達納波認為光憑蒙古人的武力很難追殺盡西夏人後裔,他想到了借刀殺敵的招數,於是寫信給闊端說:現在的衛藏地區以噶當派的寺院為最多,達壟噶舉派的法王最有德行,止貢噶舉派的京俄大師最有法力,薩迦派的薩班大師學問最好。

多達納波向闊端建議,請薩班到涼州和闊端見麵,以通過薩迦派進一步控製西藏,借西藏軍隊滅殺西夏遺民。闊端同意這個一石二鳥的招數,立即發信給薩班,邀請他到涼州會麵。如今,從武威坐火車到格爾木再轉汽車往薩迦縣,以最快速度也需要4天。而在當時,路途又遙遠,信息傳遞緩慢,直到闊端發信後第7年的1246年,薩班才帶著侄子八思巴和恰那多吉到達涼州。不巧的是,闊端已於前一年回蒙古出席推舉可汗的大會,直到1247年,闊端才從蒙古回來。這被耽擱的8年,對於逃亡到西藏的西夏遺民來說是難得的,他們乘機進行調整,保存了實力,為最後撤退做好準備。

1251年,薩班去世,八思巴成為薩迦派領袖。這一年,忽必烈著手出征大理。

然而他為什麼沒有沿著內地大路走,而是選擇了人少路艱的川西高原行進?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這一路是西夏遺民的逃亡路線,之所以選擇從這裏進軍也是一箭雙雕:既要一統天下,也要實現成吉思汗滅絕西夏黨項人的遺誓。忽必烈清楚,這一路是以藏族為主地區,所以必須處理好和藏族的關係,以切斷西夏遺民所有可能的後路。顯然,他低估了川西、川南對逃亡者有利的複雜高原地形,同時也高估了自身與藏族配合的默契度。進軍之前,他約八思巴在六盤山見麵,確定了聯合阻止西夏遺民進入西藏的基本策略。八思巴向忽必烈保證在這次行動中西藏將全力支持。

1260年,經過9年征戰,西夏遺民的勢力被壓製到了最小。忽必烈繼承汗位後,派遣達門為特使進藏,設立了27個驛站。中央政府每月都能收到關於西藏事務的情報。然而再也沒有任何消息有關那些逃亡到喜馬拉雅山腹地的西夏黨項人,曆史遺忘了他們,他們也逐漸遺忘了曆史。

Epilog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