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裏事後介紹說:“我們登頂成功後,英國向騰辛發出訪問邀請,但他遇到了麻煩,因為他沒有護照。”這個時候,印度總理尼赫魯親自出麵,私下保證騰辛將擁有印度護照。這樣,騰辛終於踏上了英國之旅。
騰辛的兒子諾爾布後來隨登山隊進入西藏,找到了一些早就失去聯係的親友,包括騰辛同父異母的弟弟塔什,解開了他父親的出生地之謎。位於西藏的卡馬山口有一座“純潔之神的宮殿”,圍繞著寺院的是一大片牧場,站在牧場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珠穆朗瑪峰。這裏就是騰辛童年玩耍的地方。
看到起伏的群山和飄拂在山巔的經幡,我更能體會到夏爾巴的悠遠和神秘。
走在寂然的喜馬拉雅山下,我忍受著饑餓、孤獨,沒有任何補給,沒有人對話,孤獨的行走常常被找不到方向帶來的巨大懊喪淹沒。到了晚上,氣溫急劇下降,躺在睡袋裏有時會在半夜裏凍醒,看著寂靜的喜馬拉雅山脈橫在眼前,天地一片沉默,星星仿佛伸手可摘,人和天地似乎融合在一起了……
從“地獄之門”到“雲朵上的米尼琪雅”
尋找夏爾巴,他們和黨項人究竟有著怎樣的關聯?我繼續向西藏大地深處挺進。
茫茫夜色中,隻能看到聶拉木的大概輪廓。聶拉木,在藏語裏的意思是“通往地獄之門”,是說地理氣候惡劣,平均海拔4300米,年平均氣溫3℃~5℃。在這裏徒步行走,相當與在內地負重25公斤的運動量。這時我既餓又冷,濃重的睡意使我對睡眠的需求超過了一切,住宿的地方選在了縣委招待所。招待所裏隻有一個藏族女孩,她不太會漢語,隻能簡單而生硬地報出住宿費,除此之外再也說不出第二句了。
早上起來,我開始在這個縣城轉悠。所謂縣城也就是有一條很短的大街,從頭到尾幾分鍾就走完了。這是個袖珍縣城,大街上的人很少,來旅遊的外國人比當地的藏族人還要多。
我又上路了。車上有懂漢語的人問我來自哪裏,到樟木做什麼?旁邊一個藏族打扮的年輕人,一聽我是做夏爾巴采訪的,當即和我搭話。這位叫普布赤列的年輕人說,他就是夏爾巴。他在濟南上學,畢業後分配到縣文教局工作,他利用周末時間帶著妻子去一個溫泉洗澡。
普布赤列解釋道:“夏”是東方或來自東方的意思,“爾”是語氣詞,相當於漢語中的“的”,巴是“人”的意思。
“我們夏爾巴是外來的,搞不明白當初我們的祖先為什麼來到藏族地區。夏爾巴和藏族人有著明顯不同,和尼泊爾人也明顯不同。我們希望你這樣的人來做個調查,把事情搞搞清楚。”
車越行越慢,在短短的幾十公裏內,海拔下降了1000多米。路緊挨著山體,外側就是萬丈懸崖,1000多米的山腳下有一條美麗的河流,像一條蜿蜒的白絲帶彎彎曲曲地切割著米尼雅山。滿眼密集的原始森林,雲霧環繞在山間。
出門這麼些天了,一路盡是一片枯黃,突然間出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反差太大了。它的遙遠與神秘,更適合一個逃亡民族的生存與隱蔽。這一點加深了我對西夏黨項人後裔中的一支逃亡到這裏的判斷,而隨後幾天的走訪成果更是鞏固了這一判斷。
車上還坐著一個夏爾巴少年,和他交談得知:村裏沒有學校,夏爾巴孩子上小學得到鎮上住宿;等小學畢業了,要到縣城裏去讀初中;而上高中則要到幾百公裏外的日喀則。後來我發現,這裏不少的夏爾巴都把孩子送到近處的尼泊爾去接受教育。
樟木的下午是絕對值得珍惜的,否則就是一種罪過。這裏生活很本真,充滿了在淡淡的陽光下悠閑地走在街道上的恬然。到處可見用頭背負物品的夏爾巴、背著擦鞋小箱子轉悠尋找生意的印度人、跑來度假的尼泊爾大學生、土著居民則坐在臨街的鋪麵喝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