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古碉與白石的呼喚:這裏也是羌鄉(2)(1 / 3)

19世紀末至20世紀30年代,英國人巴卜爾、屋爾芬敦和美國人保爾斯曾相繼在四川木雅地區作過調查,指出在這裏居住的是南徙川、康地區的西夏黨項遺民。1944年,四川大學教授鄧少琴兩度深入木雅地區調查,寫成《西康木雅鄉西吳王考》一書。他認為木雅人並非當地原始居民,而是西夏滅亡後,一部分王族南來建立新邦,稱作“西吳甲布爾”。這部分人於“(明代)洪武後授為明正土司,至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嗣斬而絕,傳世幾五百載”。吳天墀教授在《西夏史稿》中對此問題作過如下的補充闡述:

當蒙古鐵騎進侵西夏大肆蹂躪的時候,西夏居民有的向境外逃走……經過數千裏跋涉,在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的木雅地方(即今康定縣拆多山以西,雅礱江以東,乾寧縣以南,九龍縣以北的地區)定居下來,建立了一個小政權……他們選擇的路線,據我們推測,最可能的一條是南渡洮河,橫越鬆潘草原,沿金川河穀南下,經丹巴、乾寧到達木雅的。因為這一條路線,沿途有著豐美的水草,對大隊人馬的旅行不致成為問題……在明太祖(朱元璋)統治時期,有阿旺甲布參(或譯昂旺加村,《四川通誌·武備·土司》作阿克旺加爾參)曾參加助討明玉珍,立有戰功,1408年被授為長河西魚通寧遠軍民宣慰使司,從此世為明正土司,直到1700年(清聖祖康熙三十九年)因絕嗣才停止世襲。

吳天墀教授在《西夏史稿》中同時指出:“假如我們給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麼,經曆470餘年才絕嗣的明正土司,就無異是西夏王國的延長,而未與周圍藏族同胞完全融合的木雅居民,則是西夏民族的比較純粹的後裔……但是,假如我們給這一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那麼,情形也就自然完全兩樣了。”

1980年,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孫宏開教授和寧夏社會科學院李範文教授第一次深入木雅進行語言調查。盡管李範文教授在《西夏遺民調查記》中稱“發現了西夏滅亡後南徒的木雅人”、“他們是西夏滅亡後南徙康定的西夏遺民”雲雲,但他聲明了這次“主要精力放在語言調查上,而從曆史學、民族學、人類學角度去調查做得很不夠,深感遺憾”,並沒有為這種結論提供令人信服的證據。白濱教授指出,其實該調查記是在前人結論的基礎上對木雅地區曆史名稱、現有地名、民族及風俗習慣進行了客觀介紹。

從風俗與文化的保留純度來看,木雅地區千百年來由於所處的地理位置受外來文化影響很少。舞蹈是破解西夏與這裏關聯的一把鑰匙。四川省音樂舞蹈研究所副所長楊莉告訴我,當地的舞蹈一個特色是它對胯部動作的要求很高,當地人認為優美的動作是依靠象征生命力的胯部來完成的。這裏的舞蹈還保存著原始祭祀天地鬼神時的場景,舞蹈者將臉部對著所祭祀的對象。楊莉指出,川西一帶的羌族及藏族的舞蹈注重胯部的扭動是與生殖崇拜有關。同時當地舞蹈對腿部的運用也很多,尤其是高山地區,女性的勞作、放牧、走親戚等都要通過步行完成,這使她們的腿部顯得修長而結實。再向上追溯,從現存的西夏壁畫中那些腿部修長、胯部豐滿的舞女形象看,結合其他因素,不難看出當地居民和黨項人的馬背生活有著隱隱的關聯。

2002年4月,康定縣沙德生古小學修建學生宿舍樓開挖地基時意外地發現文物。考古學者根據器物類型結合當地民間傳說分析,認為沙德生古石棺墓屬古羌人的遺跡,其年代大約為春秋戰國時期。地下文物是無聲的曆史書,通過考古手段發掘出的地下文物,可以證實和補充曆史,糾正史籍的一些謬論。康定沙德古石棺墓出土器物不多,但至少給我們傳遞了這樣重要的信息:早在2000多年前,在雅礱江支流的力邱河流域已經有羌人部族在此生活,這些羌人部族可能是犛牛羌一係的“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