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殺的城牆(2 / 3)

在這些聲名顯赫的當世豪傑人物中,還有另一個本來默默無聞的人也死了。這人姓柴,叫柴守禮。生前的官不小,是宋朝的太子少傅,不過一直是致仕的。他死後趙匡胤派出了專人為他治喪。

這人是已故的後周世宗皇帝柴榮的生身父親。

十年英雄老,逝者如斯夫。還有人記得柴榮嗎?還有他那波瀾壯闊、史詩一般的人生……

公元968年,擁有絕大多數中原、一小半江南和整個西蜀的大宋皇帝趙匡胤決定征討北漢,這違反了既定國策“先南後北”,更會招惹遼國。但是誘惑太大了,此時此刻,全世界的人加在一起,連他在內,一定不會超過六個人,知道那個極大的秘密。

三個當事者,加趙匡胤本人,加趙普,那個猜想中可能會知道的,是趙光義。

時間不等人,每分每秒的流逝都意味著那個可能獲利巨大的秘密會流失。終於,趙匡胤一躍而起,火速出兵,討伐北漢,理由是——為死去的劉鈞討還公道。

劉鈞有近十個親生的兒子,從大到小一應俱全,可皇位居然傳給了實際上是外甥的劉繼恩。這裏麵肯定有貓膩,我不能不管!

必須快,為了速度,趙匡胤命令距離北漢最近的昭義軍節度使李繼勳為河東行營前軍都部署;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黨進為副都部署;宣徽南院使曹彬為都監,率領河東諸州精兵分潞州和汾州兩路北征,目標直指北漢的都城太原。

趙匡胤給他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快,隻要你們能盡快地攻到太原城下,你們就會有極其意外的收獲!但是現在一切都不許問,馬上執行!

李繼勳等人帶著滿腦子的問號,不顧一切地衝破北漢防線,攻到了太原城下,可是奇跡並沒有出現。遠在開封的趙匡胤的心已經涼了,機會還是失去了。劉鈞七月死的,他在八月派出了大軍,不能算慢了。而李繼勳等人更快,他們在九月就攻到了太原城下。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攻到了北漢的中心所在,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再被指責。

可是,機會還是沒抓住——還應該再快一點才行!因為就在這期間,北漢的皇帝就已經又換人了!

現在當選的是劉繼元。他是劉繼恩同母異父的弟弟,也就是說,仍然不是劉鈞的親生兒子。劉繼恩死了。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裏。

事情千頭萬緒,從頭說起,就要先提一下北漢的原宰相,道法高深的前武當山真人郭無為。郭真人認為,當一個神仙的全部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風光地下凡。於是他從武當山上飄然而下,找到了當年的郭威。

王峻厭惡一切有特點的人,郭無為另謀他就,在北漢平步青雲,當上了宰相。

他還在北漢的朝廷裏找到了一位堪稱誌同道合、從出身到政治願望都極其相似的好同誌——前五台山高僧,現任北漢鴻臚卿繼顒。

兩個人親密合作,把持北漢朝綱,直到劉鈞死了,劉繼恩繼位。郭無為貴為當權第一人,眼光非常長遠,認定投降宋朝才是最佳道路。

二次創業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叫侯霸榮的人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讓他的願望有了成真的可能。

侯霸榮,北漢官員,在一次戰鬥中被宋朝俘虜,此後他忍辱負重,心懷故國,居然又成功地單獨逃回了北漢。

這在當時可實在少見,他立即被北漢視為正麵典型重點宣傳,來感召民眾多來點鄉土情結。

這人在某一天和郭無為單獨見麵之後,就被選為北漢的供奉官。這個官職不大,但是可以隨時在北漢王庭出沒,成了當時劉鈞的隨身近臣。而經過侯霸榮的介紹,又有一個叫惠璘的人,也由郭無為推薦,成了另一名供奉官。

就是這三個人——郭無為、侯霸榮、惠璘,讓趙匡胤改變了已定的“先南後北”的基本國策,在劉鈞剛死的時候,迅速地向北漢出兵。

因為他們許諾,隻要宋朝大軍兵臨城下,就能迫使劉繼恩出降,不然,就發動政變,把劉繼恩推翻。

趙匡胤經過縝密分析,得出結論,這是完全可能的。第一,郭無為在北漢經營多年,黨羽眾多,有這個造反的實力;第二,劉繼恩以外係繼位,此前並不是王儲,真正的親信黨羽還沒有培養出來。何況劉鈞還有那麼多親生的兒子,白白丟了王位,哪一個不眼紅想拚命?所以隻要有人煽風,就一定會點起火來。

劉繼恩實際上是一個非常遺憾的人,北漢的國力和當時的形勢讓他沒法證明自己,但是他已經非常努力了。上任伊始,他立即給當朝宰相郭無為再次升官,升到了三公之位——司空。並且在當年的9月10日晚,在皇宮裏大擺宴席,宴請所有的大臣。

打算在宴會上直接砍下郭無為的腦袋。

郭無為請假沒來。

當天晚上,北漢的國宴終於告一段落。臣子們盡興回家,皇帝本人滿懷失望關門睡覺。突然有十多個人持刀破門而入。

劉繼恩被亂刀砍死。

為首的人是侯霸榮,他早就是趙匡胤的間諜了。這是個很奇怪的人,我一直想不通,他是因為什麼才背叛北漢,投靠了宋朝?

是他被俘虜後貪生怕死?不,絕不是,怕死的還敢做出這樣的事嗎?無論準備得多充分,在一個國家裏刺殺了當時的國王,還能談到安全嗎?那麼是他貪財?也不像,貪財的人都會更惜命,畢竟有命才能享受他賺來的“財”……搞不懂,但是侯霸榮真的就做了這件事。

剛勇暴烈,像春秋戰國時才有的國之勇士,如要離、專諸、聶政。

可悲的是,突然間大群士兵一擁而入,不由分說,把他們全部砍殺。

侯霸榮死都不會想到,這些突然殺到的士兵都是郭無為的親信。他和劉繼恩都把郭無為想得太簡單了,他們兩人臨死也沒有弄清楚郭無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