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感到莫大的威脅,杜樺開始琢磨起後路來。可是,讓他覺得有些棘手的是,他在唐倩倩麵前說是跟方維訥離了婚,她以為這下子金龜婿就要完全歸於她,沒想到,第二天,杜樺就反口,說是她聽錯了,他根本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婚是肯定得離的,不過,還得再等些日子。唐倩倩想:我怎麼能聽錯呢?那一宿,兩個人躺在被窩裏,四肢如同八根樹枝子交錯地放著,對結婚的前景展示得仿佛都到了眼前。她和杜樺好一番的爭論,他一口咬定是她聽錯了,死活不承認是自己說的話。氣得唐倩倩大病一場,上醫院一看,不僅看出來闌尾炎得馬上做手術,還查出她不輕的婦科病來,她以前兩次懷孕,在杜樺好說歹說之下,做了藥流,休養不夠,身體很弱。杜樺在方家和醫院兩頭跑,兩頭維護,有些疲於奔命了。
方維訥對杜樺身上的醫院藥水味感到很奇怪,問他怎麼有這種味道,他辯解說是母親來裕城看病,怕給她添麻煩,大姐不讓告訴她,現在走了。一開始,她信了,轉念一想,不對勁,哪裏不對勁,她說不出來,就是覺得不對勁。
隻是覺得不對勁,她卻壓根就不想深究。
特別出乎冷子虞意料之中的是,嚴初霜的父母對她結過婚,並且比兒子大六歲這種情況毫不在意,聽兒子說是冷子虞當年偷偷讚助他的事,婆婆還抹開了眼淚。冷子虞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二老的開明,將身上帶的錢隻留下火車票錢,全部給二老留下,還不顧全家人的反對,和嚴初霜一起幫助家裏種地,手上的水泡起了一層又一層。等回到裕城市裏,她的雙手都不敢沾水了。
兩個人再回到單位,冷子虞的直覺告訴她,有不對勁的地方。讓她最覺得不對勁的就是江楠小人得誌的猖狂相:在單位裏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對手下人呼來喝去的,尤其是對剛剛回來的嚴初霜,說他不跟她打招呼就走,擺明了這是眼裏沒當她是主任。他不跟她打招呼是怕刺激她,直接和老彭請的假,老彭轉告給江楠。嚴初霜對江楠的態度非常不滿,如果不是考慮到影響,嚴初霜能和她吵起來。
單位裏還起了緋聞的傳言,說江楠和洪生在一起如何如何。冷子虞心想:可能她是因為這個才情緒不夠平靜的吧。她以君子之心地想:緋聞一定是假的,不過大家看江楠和洪生走得過近而已。為了息事寧人,冷子虞勸嚴初霜離開雜誌社,找新工作,三個人在一個單位工作,搞得大家都不好過。嚴初霜找新工作很容易,幾天工夫就搞定:到精英軟件公司工作,也就是吉利的公司,工資還比這裏高上許多。臨走前,他請同事吃飯,請的人中,隻有江楠沒到。酒喝得差不多時,他把已經領結婚證,並且定下婚期的事情告訴給同事。
知道嚴初霜要結婚消息的江楠三天沒上班,沒有人知道原因,再上班時,她戴了副墨鏡。
可能是受此打擊,她變得低調了許多。
唐倩倩出院後好幾天,杜樺都不敢去看她,他得留出時間對付方維訥。他沒找到事情做,不是找不到,是找到的他嫌工資低,不想幹:哪有開著名車給人打工掙一千多塊錢的?他覺得是會被人嘲笑的。況且他也並不是十分在意有沒有事幹,唐倩倩早就告訴過他,剛開張的小生意不錯,看來一年之內就能賺回十幾萬的本錢,第二年就能盈利。這幾天,他留在方家笨手笨腳地幹家務,晚上,他不讓方維訥出去應酬,回家吃他做的飯。方維訥一看,一向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杜樺都能幹家務了,心情好了不少。
還沒等方維訥的心情更好,情緒更高,幾次約杜樺都約不出來的唐倩倩找到了維訥公司,一見方維訥,撒開了潑:“你個又老又醜的女人,老公都不愛你了,你還死把著不放?自己也不照照鏡子,你哪一點能和我比?怎麼說離婚就又不離了?”她顧不上廉恥的話說得方維訥摸不著頭腦。
可是,方維訥很快就清醒下來,她任憑唐倩倩罵,從她那罵句中了解到杜樺對兩個女人的欺騙行為。唐倩倩一個人罵得沒勁,人家根本就不理會她,她也失去情緒和耐心,一下子坐到地上。
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方維訥不冷不熱地對她說:“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可是你要明白,第一,我不是杜樺的妻子,我們是同居關係,所以,談不上離不離婚的事;第二,我們現在坐在一條被杜樺欺騙的船上,我們本來要結婚,是他不同意我婚前財產公證的條件,我們才沒有結婚,至於你們為什麼不結婚,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嗎?”
唐倩倩開始還不相信,想打電話讓杜樺過來當麵對證,被方維訥製止:“你要對證,別在我的公司裏,你要和他結婚,我也不會攔你們。你聽明白了,這個男人我不要了,今天晚上他必須搬離我的家。你要是想對證,那就看看是不是今天晚上他就住到你那裏去。”
唐倩倩一聽有道理,就打道回府,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似的等杜樺。
方維訥立刻帶上換鎖師傅回到家裏,什麼原因也不和杜樺說,像上次一樣,把車鑰匙收回,把他的東西裝到皮箱裏,讓他走人。
不知方維訥此為何來的杜樺使出殺手鐧,用迷離的眼神看方維訥,可是沒有用。方維訥從頭到尾,都不用正眼瞧他,隻說了一句話:“我孩子的父親要回來。”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故意不說明白,沒說“我的前夫要回來”,隻說“孩子的父親要回來”,讓杜樺自己想個明白。杜樺以為人家夫妻要複婚了,留著實在沒趣,灰溜溜地走了。他一走,換鎖師傅就把門鎖給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