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流氓才子許敬宗(2 / 3)

許敬宗也做過一些好事,雖然這些事不大也不多。貞觀十七年後,太子承乾被廢,輔佐太子的官員們也被除名棄用,長時間也不再起複。許敬宗上表道:“臣聞先王慎罰,務在於恤刑;往哲寬仁,義在於宥過。聖人之道,莫尚於茲。竊見廢宮官僚,五品以上,除名棄斥,頗曆時歲。但庶人疇昔之年,身處不疑之地,包藏悖逆,陰結宰臣,所預奸謀,多連宗戚。禍生慮表,非可防萌,宮內官僚,迥無關預。今乃投鼠及器,熟謂無冤?焚山毀玉,稍同遷怒。伏尋先典,例有可原。昔吳國陪臣,則爰絲不坐於劉濞;昌邑中尉,則王吉免緣於海昏。譬諸欒布,乃策名於彭越;比乎田叔,亦委質於張敖。主以凶逆,陷其誅夷;臣以賢良,荷彼收擢。曆觀往代,此類尤多;近者有隋,又遵斯義。楊勇之廢,罪止加於佞人;李綱之徒,皆不預於刑網。古今裁其折衷,史籍稱為美談。而今張玄素、令狐德、趙弘智、裴宣機、蕭鈞等,並砥節操,有雅望於當朝;經明行修,播令名於天下。或以直言而遭撲,或以忤意而見猜嫌,一概雷同,並罹天憲,恐於王道,傷在未弘。”

許敬宗這篇諫書寫得很有文采,也收到了相應的效果,保護了一些幹部,張玄素等人漸得敘用。也就是因著這一點陰德,我們才得以在史書上見識一下許敬宗的好文采。

唐太宗死後,高宗李治即位,許敬宗漸漸地露出本相來。他先任禮部尚書,把女兒嫁給了少數民族首領馮盎之子,又受有關部門的彈劾,被貶為鄭州刺史。許敬宗並不想作民族團結的模範,隻不過是馮盎出的彩禮太豐厚,許敬宗忍不住要做這一筆交易。有關部門對他又一次貪財賣女的卑鄙行徑很氣憤,就給他一點懲罰。

永徽三年,許敬宗又回到朝廷,任衛尉卿,加弘文館學士,兼修國史。後來,武昭儀逐漸得寵,又在宮內宮外廣泛培養自己的私人勢力。武昭儀籠絡人心的辦法就是收買,高宗賞賜給她的東西全部分給左右親信。這個辦法挺靈,大小太監宮女都喜歡給她通風報信。朝臣中的許敬宗第一個被收買。

許敬宗找到了主人,也開始露出了爪牙。貞觀五年,武昭儀已將高宗李治完全俘虜了,又采取“殺女嫁禍”的毒計誣陷王皇後,使高宗有了廢立之心;李治和武昭儀又親臨長孫無忌家,任命長孫無忌的幾個兒子為朝散大夫,並賜給他金寶繒錦十車。長孫無忌自然知道他們的意思,卻不順旨,隻是把話題岔開。武昭儀的母親楊氏也到長孫無忌家去遊說,長孫無忌不答應。最後,許敬宗也出麵了,多次勸無忌同意廢立,被長孫無忌痛斥一頓。

貞觀六年九月,許敬宗官複原職,任禮部尚書,這自然少不了武昭儀的幫忙。與此同時,一些直臣漸遭貶斥。李治召長孫無忌、褚遂良、於誌寧、李商議廢立之事,滑頭李稱疾不入,於誌寧不敢表態,褚遂良拚死反對,許敬宗在背後搗鬼,李又在暗中挑撥,李治最終貶褚遂良,廢王皇後,立武昭儀為後。

許敬宗受命在朝廷宣布此事,他說了一句十分經典的流氓語言:“田舍翁多收十斛麥,尚欲易婦,況天子欲立一後,何豫諸人事而妄生異議乎!”

武氏作皇後以後,即控製了朝政大權,許敬宗成了大紅人。夾了20多年的尾巴可以伸出來,時時對武後搖搖;藏了20多年的爪牙也解放了,武氏讓抓誰就抓誰,讓咬誰就咬誰。至此,許敬宗的全掛子本事才得以發揮,人們才看到一個全麵、真實的許敬宗。

許敬宗首先奏請削除王皇後之父王仁佑的封爵。然後,他開始向太子李忠下手。他借口星相異常,上疏說些神神鬼鬼的話。李治召見許敬宗,問他什麼意思,許敬宗便巧舌如簧地說:“皇太子,國之本也,本猶未正,萬國無所係心。且在東宮者,所出本微,今知國家已有正嫡,必不自安。竊位而懷自疑,恐非宗廟之福,願陛下熟計之。”李治隻怕武後一夥加害於李忠,急忙表白說:“忠已自讓。”許敬宗進一步緊逼說:“能為太伯,願速從之。”

李治隨即立武後所生的李弘為太子,李弘當時才四歲。李忠變成了梁王。

褚遂良被貶時,大臣韓瑗、來濟曾上疏相救,顯慶元年,韓瑗又上表為褚遂良鳴冤,請求高宗李治召回褚遂良。韓瑗的目的還是想加強朝中正直派的力量,和武後、許敬宗、李義府等人對抗。武後對此懷恨在心,指使許敬宗、李義府誣陷褚遂良、韓瑗、來濟圖謀不軌,把韓瑗貶往振州、來濟貶往台州,又把褚遂良從桂州貶到愛州。

在這樣的打擊下,朝中直臣勢力大衰,長孫無忌早已被架空,隻能做些修禮之類的事情,於誌寧等內心雖直卻不敢說話。許敬宗之流的奸人卻步步高升,從禮部尚書到侍中,再從侍中升為中書令。

顯慶四年,武後開始和長孫無忌算老賬。她深恨長孫無忌不幫自己,更不滿於長孫無忌的威望,這對她進一步奪權構成了障礙。這一次,她連中立的於誌寧等人也不放過,要把異己勢力一網打盡。她指使許敬宗乘隙陷害長孫無忌等。

許敬宗立即表現了極高的熱情和極高的害人藝術。長孫無忌曾訓斥過他,他可以借機報仇,更重要的是他喜歡害人以逞其害人之能。

當時,洛陽人李奉節狀告太子洗馬韋季方和監察禦史李巢結為朋黨,李治讓許敬宗和辛茂將審問調查。許敬宗嚴厲拷問,韋季方受不了,自殺卻沒死成。許敬宗便誣陷說:韋季方和長孫無忌準備陷害忠臣近戚,好讓權力盡歸長孫無忌,伺機謀反,現在事情暴露,所以韋季方自殺。李治聞言大吃一驚:“豈有此邪!舅為小人所間,小生疑阻則有之,何至於反!”

李治一開始就上了套兒。他根本不想有沒有一星半點的事實,隻是在輕重程度上瞎掂量,以為長孫無忌“為小人所間,小生疑阻。”而不至於謀反。許敬宗先行是一口咬定謀反事實,讓李治不知不覺地認定了此事,再強化這種認定。他又說:“臣始末推究,反狀已露,陛下猶以為疑,恐非社稷之福。”

李治是個糊塗蛋,他也不問許敬宗所說的“反狀”都是什麼,有無證據,就順著許敬宗的思路,確認長孫無忌確實要謀反。他哭著說:“我家不幸,親戚間屢有異誌,往年高陽公主與房遺愛謀反,今元舅複然,使朕慚見天下之人。茲事若實,如之何?”

李治至此已完全被許敬宗牽著鼻子走,再沒有其他想法了。許敬宗進一步火上澆油:“遺愛乳臭兒,與一女子謀反,勢何所成!無忌與先帝謀取天下,天下服其智;為宰相三十年,天下畏其威;若一旦竊發,陛下遣誰當之?今賴宗廟之靈,皇天疾惡,因按小事,乃得大奸,實天下之慶也。臣竊恐無忌知季方自刺,窘急發謀,攘袂一呼,同惡雲集,必為宗廟之憂。臣昔見宇文化及父述為煬帝所親任,結以婚姻,委以朝政;述卒,化及複典禁兵,一夕於江都作亂,先殺不附己者,臣家亦預其禍,於是大臣蘇威、裴矩之徒,皆舞蹈馬首,唯恐不及,黎明遂傾隋室。前事不遠,願陛下速決之!”

許敬宗這一席話歹毒萬分。他先宣稱長孫無忌謀反的可怕性,再說明時間的緊迫性,最後又舉了江都兵變的例子,向李治暗示了兩層意思:一、不要以為親戚就不謀反;二、不要有依賴群臣的心理,那時誰也救不了誰。許敬宗還故意提到自己的“烈士子女”身份,以增加李治對他的信任感。

可憐的李治,讓許敬宗猛騙猛嚇一陣子,早已亂了方寸,沒了主意,隻是讓許敬宗再加審察。

第二天,許敬宗又來奏事,他這次是要提供一些“證據”,以打消李治僅餘的一點點疑慮。許敬宗說:去夜季方已承與無忌同反,臣又問季方:‘無忌與國至親,累朝寵任,何恨而反?’季方答雲:‘韓瑗嚐語無忌雲:“柳、褚遂良勸公立梁王為太子,今梁王既廢,上亦疑公,故出高履行於外。自此無忌憂恐,漸為自安之計。後見長孫祥又出,韓瑗得罪,日夜與季方等謀反。’臣參驗辭狀,鹹相符合,請收捕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