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玩命俄羅斯》 (9)(3 / 3)

從這時起,我開始量力而行,能寫什麼就寫什麼,不再苛求“深刻”與“偉大”,不再過分追求“高雅”與“純文學”。總之,不再給自己套上不現實的枷鎖。這樣一來反倒輕鬆了,創作起來多了幾分從容,也多了幾分灑脫。我在困惑與迷茫中拯救了自我。

但是,由於創作指導思想的轉變,這個時期也寫了不少獵奇的東西,大多是中國人在俄羅斯的種種遭遇。今天翻開那個時期的作品,發現在語言方麵仍然沒有擺脫文學青年的幼稚,仍然在堆砌辭藻,缺少準確與平實。

走出困惑之後,我的創作進入了第二個高峰期,這個高峰期持續了很長時間。從1991年到1995年,發表了六十多篇報告文學及紀實作品,出版了兩本報告文學集、一部長篇小說、編寫了一部四十四集電視連續劇。

也正因有過闖俄羅斯的經驗,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韓國總統的中國禦醫》、《蓋世太保槍口下的中國女人》……

九十三

談到《韓國總統的中國禦醫》這部作品,不能不談到我個性中一個最大的缺點——輕信。

由於輕信,我上過不少當。

一次,一個瘦小單薄的女孩子來找我,哭哭啼啼地說她父母離異,沒人管她,生活沒著落。她愛寫詩,希望我能幫她推薦一下。我信以為真,看她的詩寫得不錯,就向電台推薦並被錄用了。沒過幾天,電台的朋友來電話告訴我,她的詩全是抄襲的。

又一次,一個中年女子拿著一篇小說,從外地專程跑來找我,我看完小說對她婉轉地提了一些建議。她卻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聲淚俱下,一定要我收她做學生,我不答應她就死活不起來。我好說歹說總算把她拽起來,做了六個菜招待她。她說不吃牛肉,我隻好把牛肉撤下去。可她又氣呼呼地說:“我不吃!六個菜待客,五個菜待鱉!”我覺得這人精神不正常,隻好下了逐客令。可是,我從陽台上看到她哭著離去的背影,心裏又覺得很過意不去。

還有一次,一個文學愛好者進了監獄,來信說他家裏不管他,讓我給他寄點錢,說等他出來後就還給我,結果音信皆無……

朋友們說我太幼稚、太善良、太單純了。

是的,這種善良和輕信,可能源於我出生在隻有一戶人家的山溝裏——那裏沒有那麼多謊言和欺騙。父母從不許我們撒謊,說撒謊可恥,還說撒謊是萬惡之源。我不會撒謊,以為別人也不會撒謊呢。

但是,世界是醜陋的,它充滿了謊言與欺詐。

事情發生在1994年夏天——

在《當代》雜誌發表了那篇《為了揭開人類抗衰老之謎》的報告文學之後,我收到許多讀者來信,不少人想跟俄籍華人薑堪政合作“場導機”項目。有的專程從新疆、山東跑到佳木斯來找我,要我幫他們辦理赴俄考察手續。我就托人找關係幫他們辦簽證,擔著風險給他們當擔保人……

有一個姓高的煙台人最為積極。他多次給我打電話,說他是英國某公司的中方代理人,對“場導機”很感興趣,讓我把薑堪政請到北京來洽談合作問題。我和高某在電話裏達成協議,我負責把薑堪政請到北京,他負責承擔五千元費用。他滿口答應。

8月28日晚間十一點三十分,我在北京黑龍江賓館正準備休息,忽然接到高某打來的電話,說他剛從香港飛過來,要立刻見我。我隻好穿上裙子跑下樓去。

在大廳裏,看見一個長得又矮又黑、頭發稀得連天靈蓋都蓋不住、半邊麵部神經麻痹的男人,身著一套劣質米色西裝,手拎一隻舊密碼箱,匆匆地走進來。

我心裏大為疑惑:這人能是英方代理商嗎?可轉而又告誡自己:不要以貌取人……

高某開口就說:“對不起,張女士,我下飛機時錢包被偷,所以來晚了!”

我並沒有多想,還為他惋惜一番。

接下來,他說他認識一位旅韓華僑韓晟昊博士,說韓博士給韓國幾任總統當過保健醫,是打開中韓通道的秘密使者。他說可以請韓博士來投資“場導機”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