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玩命俄羅斯》 (8)(2 / 3)

於是,我又背著十幾套皮夾克,跟隨他們一行三人從哈巴羅夫斯克出發,飛往位於北高加索的皮亞季戈爾斯克,從那裏乘火車再去車臣首府格魯茲尼。這次出行,我還帶了一本《五筆字型練習法》,一路上學會了五筆打字。

一個深秋的傍晚,我隨他們三人從皮亞季戈爾斯克登上開往格魯茲尼的列車,住進一間破舊的、門板上有好多窟窿的包廂。

已是午夜,我們四人躺在漆黑的包廂裏卻毫無睡意,緊張地盯著從門板窟窿裏射進來的燈光,聽著過道裏不時傳來的腳步聲……

此刻,正是俄羅斯與車臣交戰的前夜。這裏除了少數列車及客車與外界通行之外,飛機和鐵路貨運全部被俄羅斯封鎖了。車上的治安極差,經常發生搶劫殺人事件。前不久,據說幾個中國人就在車廂裏被搶了。

正提著心,門外忽然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及“嘰裏呱啦”的吼叫聲。我們誰都不敢吱聲,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隻見翻譯起身猛地打開包廂門,衝著門外“嗷嗷”大吼幾聲,回頭對我們說:“幾個家夥找錯包廂了!”我看見昏暗的過道裏虎視眈眈地站著幾個彪形大漢,鬼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第二天早晨六點鍾,列車終於到達了車臣首府格魯茲尼。盡管楊經理電話通知了欠款客戶蘇裏曼來接我們,但他卻沒來。我們隻好站在秋雨綿綿的站台上等他。

格魯茲尼,是我在俄羅斯見過的最灰暗、最破爛不堪、乞丐最多的城市。馬路上到處都積滿了雨水和落葉,房屋建築又矮又舊,毫無生機。隻有一幢十幾層的大樓,它就是後來被炸的總統府。總統府隻是一座三層小樓。總統府門前的廣場上,集聚著許多人,好像在激烈地辯論什麼,有時還推推搡搡地動起手來。楊經理告訴我,那是車臣的各個政治派別在辯論。我很想過去拍幾張照片,卻被楊經理製止了。他說:“千萬別去!這裏的人很野,也很敏感。他們看你拍照非把你的相機搶去不可!”

一直等到下午兩點,我們才見到個子矮小、頭發稀少、長了一雙貓頭鷹眼、一看就是老滑頭的蘇裏曼。

一見麵,楊經理就譴責他言而無信,質問他為什麼三百萬貨款到現在還遲遲不發。

蘇裏曼卻把玩著手中的油筆,說他賬麵上有的是錢,但俄羅斯把銀行封了,彙不出去;還說他有大量的石油,但俄羅斯封鎖了海陸空運輸,運不出去。說完,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雙手一攤,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架勢。

一連幾天,都是在這種毫無成效的談判中度過的。

在這裏,時時都能感受到戰爭前的恐怖。白天還算平靜,一到晚間,站在旅店窗前往外一看,遠處炮火連天,槍炮聲像爆豆似的,火光把半邊天空都燒紅了!再低頭往窗下看,身著迷彩服、荷槍實彈的士兵,三五成群地在馬路上走著,“哢哢”的皮靴聲整夜整夜敲著無眠者的耳鼓……後來得知,這就是在俄羅斯製造了多起恐怖事件的車臣黑手黨。

一到晚間,我們誰都不敢出門,每人買一把斧子,白天出去腰裏都別著斧子。說來可笑,一把斧子能抵擋住黑手黨的衝鋒槍嗎?自己給自己壯壯膽唄!

要說不害怕那是撒謊,但我絲毫不後悔,反而覺得挺自豪,經曆過車臣這樣的戰亂環境以後,後來再去韓國,去歐洲,就覺得非常輕鬆了。

在格魯茲尼的街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乞丐。這裏的乞丐非常多。在一座幾十米長的橋上,我數了數,不下十幾個。一位父親領著三個十來歲的孩子,一看我們過來,三個小家夥立刻齊刷刷地跪下來,向我們一齊伸出小手……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一身黑色長裙,一條黑頭巾,身旁放著一隻紅色小木桶,毫無表情,一動不動地坐在橋頭,遠遠看去,就像一幅色調深沉的油畫。我很想扔給她一點錢,但隨行的楊經理告訴我,千萬不要發善心,更不要露富,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在這兒,中國男同胞經常會遇到漂亮的車臣女郎,勇敢地向他們“求愛”:“先生,請留下來吧,我愛你!”她們認為中國人有錢,想嫁給中國人。在這兒,有一萬元人民幣就算富翁了。

在車臣逗留了一周,第八天早晨,我們乘客車準備離開這裏……

上車後,我望著滿目蕭條、充滿恐怖的城市,想起旅店老媽媽跟我們告別時說的話:“唉,你們回中國多好,沒有戰爭……”

是啊,生活在戰爭中的人們,多麼渴望和平的生活啊!

我曾問過老媽媽,車臣人願不願意獨立,她悻悻地說:“獨立有什麼好?車臣四麵都被俄羅斯包圍著,光有石油有什麼用?現在連麵包都沒有!鬧獨立的都是那些當官的,都是為了爭權奪勢!老百姓要的是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鬼知道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