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族的心腹大患——“四麵楚歌”話武都——丁佑君烈士犧牲的地方——感受大自然的懲罰
中華民族的心腹大患
水是生命之源,土是生存之本,水土流失在我國已經不是一個局部問題,而是全局性的環境問題。
水土流失的危害主要表現在,土地沙化、石化、退化,危及當地群眾的生存,泥沙淤積江河湖庫,加劇幹旱洪澇災害的發生。
黃河每年輸沙量高達16億噸,我國學者曾稱之為“主動脈出血”,而長江的輸沙量目前已達黃河的三分之一,長江流域每年因水土流失損失的氮、磷、鉀養分約2500萬噸,相當於50個年產50萬噸的大化肥廠的產量。
荷蘭國際土壤評價與信息中心認為,土壤退化的原因中,55.7%由水土流失造成。
而水土流失的原因與人類活動又有很大關係。人類文明的進程往往伴隨著大自然原生狀態的消失。大自然將石頭變成土壤往往需要耗費幾百萬年——石岩在太陽、風、水等因素的多種作用下,經過漫長的曆史過程,才慢慢地有了土壤、有了綠色、有了苔蘚、有了植物……裸露土壤的自然恢複周期一般也要上百年,甚至上千年。
而人類的破壞性活動卻可以在極短的幾年、幾十年中,將大自然幾百萬年、上千萬年形成的平衡徹底打碎。
大自然的生態平衡既是那樣的美好,而又是那樣的脆弱,一經破壞便很難甚至根本不可能恢複。
於是我們不得不自食其果。
長江水災近年來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的心腹之患,每年夏天,一到汛期,整個流域便會立即緊張起來。2002年雖然洪災大大小於1998年,但有的地方形勢依然極其嚴峻。
湖南省2002年8月中旬第一天,資水、湘江、洞庭湖“二江一湖”水位便全麵上漲,洞庭湖1800多公裏大堤超過危險水位,多個堤垸出現管湧;湘江水灌進了長沙城,洪峰六次漫過了橘子洲。媒體驚呼:抗洪!抗洪!抗洪!86萬軍民保衛湖南!
陝西省早在6月上旬暴雨後就發生了令人觸目驚心的大洪災。秦嶺地區山洪暴發,西安附近的灞河水位暴漲,衝垮了灞橋鐵路大橋,造成隴海鐵路大動脈癱瘓,300多次列車停運,近萬名乘客滯留西安。108國道、210國道及國家通訊幹線也多處被毀。陝南長江支流漢江流域遭遇了“千年一遇”的洪水,漢中、安康兩市損失極為慘重。秦嶺南麓綠色掩遇,風景優美、生存著不少大熊貓的佛坪縣慘遭洗劫,縣城平地淤泥深1米,全縣受災群眾達2.1萬多人,為全縣人口的一半,108人失蹤,交通、通訊、供水、供電完全中斷,僅有的一部衛星電話前排起了長隊。為救被洪水圍困的小學生,嶽壩鄉黨委書記朱顯發被泥石流卷走後犧牲……當查看災情時,縣長杜鳳軍忍不住痛哭失聲,他說:“幾十年的辛苦就這樣被衝走了呀……”除佛坪縣外,寧陝縣、石泉縣等災情也極為嚴重。寧陝縣最秀美迷人的邊貿小鎮四畝地鎮陷入了洪水包圍之中,13人死亡、158人失蹤,副鎮長鄒宗印等5名農村基層幹部在組織群眾搶險時被洪水吞沒,經幾代人辛苦建設的家園頃刻之間化為烏有,據說在原址上已經不可能重新建鎮。
10萬大軍馳援陝南災區,據統計,這次洪水和泥石流共造成陝西300多個鄉鎮受災,受災人口510多萬,152人死亡,300多人失蹤。
四川2002年6月上旬暴雨引發洪災及泥石流災害,遂寧、南充、巴中、廣元等12個地區受災,受災人口高達1233萬,成災人口也近657萬,死亡39人,倒塌房屋3萬餘間。
重慶市6月中旬一場暴雨造成18個區縣市發生洪澇災害,除23人死亡、12人失蹤外,受傷的還有1870多人,7.9萬多間房屋被損壞,8600多公頃(12.9萬畝)莊稼絕收,14座橋梁被毀,渝黔鐵路因塌方被迫中斷了7個小時……
據民政部統計,2002年全國共有1.9億人次遭到程度不同的洪澇災害,因災死亡1532人,直接經濟損失達679.8億元,以湖南、陝西、福建、廣西、江西、湖北、四川、重慶、雲南、貴州10省(區、市)的損失較為嚴重。
這10個省(區、市)中,有8個在長江流域。
造成長江流域水患日益頻繁的根本原因並不在於天災,而是由於整個流域的生態安全體係遭到了重大破壞。
據考古調查和史料記載,自唐初至清末的1300多年間,長江流域發生較大的水災共223次,平均每百年約17次,但20世紀以來,大小洪水不斷,其中危害較大的洪水便在35次以上,特大洪水達10餘次。
1935年長江中遊發生大洪災,受災人口達1000萬,麵積15萬平方公裏,死亡14.2萬人;
1954年長江中下遊發生大洪災,受災人口達1800萬,120多個縣市被淹,死亡3萬餘人,直接經濟損失1100億元;
1981年長江上遊發生大洪災,受災麵積11.7萬平方公裏,130多個縣市被淹,死亡1300多人;
1983年洞庭湖、鄱陽湖水係、長江中遊、漢江發生洪災,麵積30萬平方公裏,死亡800餘人;
1991年巢湖、太湖等地發生洪災,麵積6.1萬平方公裏;
1996年長江中遊發生洪災,受災人口9700萬,麵積65萬平方公裏,死亡1500人;
1998年長江流域大洪災,涉及334個縣市、5271個鄉鎮,死亡1500人,直接經濟損失1600億元。
長江流域在遠古時代便開始開發,春秋戰國時期開發的速度明顯加快,三國時已大麵積開發,魏晉南北朝到唐宋時期,由於中原經常發生戰爭,以致引起北方人大量南下到長江流域,唐末五代的移民高潮中,不僅平原地區,連山地也得到了開發,並出現了佘田——刀耕火種的耕作方式。隨著人口的增加、墾殖的加快,南宋時長江流域了出現了明顯的水土流失現象。到明清時,長江流域的人口壓力進一步加大,特別經過明末清初的戰亂後,大批移民流徙到四川墾荒,更加重了對長江上遊生態環境的破壞,水土流失更加嚴重。
建國後,這種做法並沒有得到糾正,相反地,在錯誤的自然倫理觀和極“左”思想引導下,人們無限誇大了自己的力量,站到了大自然的對立麵,相信“人定勝天”,相信人類應該“向大自然索取”,於是對長江流域生態安全體係的破壞愈演愈烈。
1957年到1986年短短30年——對於萬古奔流的長江實在隻是短短的一瞬,長江流域的森林覆蓋率減少了一半,而水土流失麵積卻增加了一倍多,超過若幹世紀長江流域的變化。
據有關部門研究,處於長江上遊的四川省森林采伐與更新的比例僅僅為11比1,僅僅一個四川省的水土流失麵積就超過了50年代長江流域水土流失麵積的總和,占長江上遊水土流失麵積的60%左右。
據專家們實驗,在森林結構完整的天然林中,70%左右的降水會被吸收和滲流成為土壤蓄水和地下徑流。長江上遊長期以來對森林的掠奪性采伐,自和嚴重的水土流失有必然聯係。
當然,也應該實事求是地承認,長江上遊水土流失除人為因素外,也與自然條件有關。這裏地處我國三大地形階梯中的一、二階梯,是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重要組成部分,多數山丘坡度陡、雨量集中、土層薄。在這種自然條件下,再加上人口壓力大,除砍伐森林、開發礦產外還大量在山坡上進行墾殖,整個西部地區25度以上的坡耕地達55%,長江上遊達到70%,“上麵種到山尖尖,下麵種到田邊邊”,甘肅省隴南武都縣80年代在43.6度的陡坡上有人耕種;貴州省畢節地區和雲南的昭通地區都出現了許多“掛壁田”,畢節地區的威寧、赫章、畢節、大方等縣坡耕地占耕地麵積的67.4%,如此等等,產生水土流失自不可避免了。
據中科院成都山地災害與環境研究所的專家們研究,目前長江上遊的水土流失麵積已達49.62萬平方公裏,約占長江上遊流域總麵積的一半,年土壤侵蝕量為21.79億噸,相當於一年失掉30厘米厚土層的耕地55萬多公頃(830萬畝)。
一些專家憂心忡忡地警告:如果我們不及時警覺,每年流失土壤22億噸,300多年後,整個長江流域便將土枯岩裸,山窮水盡。全流域兩億多畝山區丘陵的旱地,四五十年後將大半無法繼續耕種。那時,再發達的經濟和再先進的科技,大概也無法讓人在石頭和沙漠上生活下去。
中國科學院院士、水土保持研究所名譽所長、研究員朱顯謨這樣說:
黃河攜帶的泥沙,水土流失形成的洪水,除造成驚人的災害之外,尚有小小的變害興利的一麵,如:引洪漫地,坡地上糞,坡下紮屯等;但是長江就不是這樣,尤其大小支流攜帶的是粗泥沙和泥石流,被推移的物質隻要一出山口,就會一下子泄放下來,對沿途良田的破壞極為強烈(川西安寧河河穀就是一個例子)。何況黃土高原的黃土非常深厚,照目前這樣的水土流失率(每年1厘米),估計到3000年後才將變成戈壁,而長江流域則土層淺薄,往往一場大雨就會土去石光,倘以目前水土流失的強度來估計,不出300年,全流域大部分地區,將有淪為光山禿嶺和亂石灘的危險……要把長江流域治好,其難度可能要比黃土高原大得多。
中國人特別應該記住的是,中華民族的發源地之一黃河流域便是因為泥沙淤塞和生態惡化而衰落的,人口的大量南遷和戰亂的頻繁發生都和生態惡化相關,中國近代文明的發源地也因此轉移到了長江流域。前些年,國內曾發生了一場關於長江會不會變為第二條黃河的討論,有人曾斥之為“杞人憂天”,但如果長江流域生態環境真地繼續惡化,我們的中華文明又該麵臨什麼樣的處境呢?
三峽庫區的水土流失情況也十分嚴重,據1999年衛星遙感調查,重慶市三峽庫區水土流失麵積已達3萬平方公裏以上,約占幅員麵積的三分之二。“保護長江生命河”記者團2001年采訪時發現,在部分後靠的移民區中,又發現了新的水土流失。
四川省林業勘察設計院的專家們,曾詳細研究了三峽庫區泥沙淤積情況以及帶來的巨大隱患。
據宜昌水文站觀測,1950~1992年現三峽壩址年均輸沙量達5.14億噸,這在全世界的大型水庫中都十分罕見。尤其嚴重的是,由於水土流失愈演愈烈,上遊地區的來沙量竟有逐年增加的趨勢。如大渡河流域的小金川河1964年以前平均輸沙量為43.5萬噸,到1996年卻猛增到150萬噸以上;金沙江的支流龍川江和朱欄江的輸沙量也分別增加了50%和40%。
除了大量泥沙輸入外,三峽庫區內還存在大量崩坍、滑坡和泥石流多發區,有99條泥石流溝直接進入了庫區。這些滑坡段和泥石溝每年進入庫區的沙石也達千萬噸以上。
目前,世界上還沒有找到對付這些泥沙的可靠辦法。
泥沙淤積曆來是水庫的大敵。1960年建成的黃河三門峽水庫曾被泥沙問題搞得焦頭爛額。短短四年,庫容竟失去了三分之二,雖經兩次改建,但電站裝機容量竟從120萬千瓦縮減為25萬千瓦。大渡河下遊的龔嘴電站1973年建成發電,隻過了短短的20年,庫區便被淤積80%;銅街子電站建成短短10年多,庫區已經損失了40%。貴州的烏江渡水電站1981年才正式運行,但1982年第一個取水口便被泥沙堵死不能使用;1983年第二個取水口因泥沙含量太高停止使用。如今隻留下了一個取水口,而按原設計,這些取水口應該可以使用130年……
三峽工程也必將麵對巨大的泥沙問題。
嚴重的泥沙淤積不但會影響三峽工程效益的充分發揮,而且會對沿江城市、航道乃至港口都構成威脅。
這些問題我們必須正視,也必須解決。
“四麵楚歌”話武都
長江上遊水土流失最嚴重的地區是金沙江流域、嘉陵江流域和沱江流域。嘉陵江流域和沱江流域水土流失區平均每平方公裏每年的土壤侵蝕模數竟高達6000噸。但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嘉陵江的泥沙含量有所下降。
2002年炎夏7月我來到了嘉陵江流域甘肅南部的隴南地區。這裏有嘉陵江的支流白龍江、白水江和西漢水。
據曆史資料記載,隴南曾經是一個生態環境十分良好的地區。早在公元前200多年,秦始皇便曾巡遊至此,這位中國的第一任皇帝放眼一望,四周都是“大山喬木,連跨數郡”,“鬆竹叢茂,蒼翠欲滴”。三國時魏將鄧艾率兵從岷縣南下,出陰平(今文縣)陷成都,沿途因“茂林竹秀,幽曠絕塵”(文縣舊誌),行軍十分困難。以後在1000多年的記載中,隴南也總是一個“山青水秀,白水清澈”的好地方。武都縣的錦屏山是“遍山森林,花草四季不謝,雨後白雲飄渺,風景秀麗如錦”,直到明代仍有“林泉之勝”;康縣是“清泉細流,天池瀑布,飛溪澤畔,桃紅柳綠,鳥語花香,崖園水碧”;文縣的八盤山是“鬆林青蔥,人行綠蔭中,儼然如畫圖”……
但隴南在曆史上也是一個開發很早、戰爭頻繁的地區,大麵積的森林終於被戰爭和火災毀滅。到清朝後期,白龍江、西漢水、白水江流域大麵積的森林已經不存在了。
建國後,和別的地方一樣,隴南地區對森林的砍伐仍然繼續進行。據甘肅省有關部門調查,從1950年到1980年30年中,原武都地區森林麵積又減少了40%——52.8萬公頃(792萬畝),林線已後退20多公裏;人口的增加又導致墾殖麵積大量上升,30年內隴南地區9個縣共新開墾荒地近13萬公頃(200萬畝),平均每增加1個人,便要增加坡耕地2.27畝,甚至連43.6度的陡坡——人都很難站立、絕對不準開墾的地方,也被開墾。
生態環境的長期破壞,造成了極嚴重的後果,1986年全流域水土流失麵積已接近土地麵積的三分之二,年土壤侵蝕量接近億噸之巨,土壤侵蝕模數平均每年每平方公裏達到5440噸。
嚴重的水土流失造成了嚴重的地質災害,滑坡和泥石流經常發生,成為全國四大泥石流高發區之一。全地區2.8萬平方公裏土地上,有嚴重危害性的泥石流溝竟高達千餘條。漢水中上遊兩岸沿130公裏的路段中,更有具危害性的泥石溝314條,平均每公裏達2.4條。據不完全統計,近20年由於滑坡、泥石流災害死亡的已有242人。
除了地質災害外,幹旱和洪澇常常交替發生。武都縣年降水量僅400毫米左右,蒸發量卻達1700毫米,而且一年之中雨季集中在3個月內,極像四川的幹熱幹旱河穀。據有關部門統計,近20年隴南地區9個縣旱災發生的頻率近90%。1997年70年不遇的大旱,不但造成農作物大麵積嚴重減產,而且造成河道斷流,泉水幹涸,人畜飲水都十分困難。除發生旱災外,暴雨又常常引發洪災。80年代10年中洪水衝毀的農田就達20萬公頃(300萬畝)。在1984年8月的特大洪災中,僅西和、禮縣兩縣就衝毀路基190公裏、橋梁涵洞380多座;西和縣石峽村在洪災中死亡60人;武都城區大部分被淹,平均水深1米多,當時已決定遷城,一些單位已經在別的地方圈地建辦公樓,但老百姓不答應,大家說:你們走了,老百姓們咋辦?最後終於沒有遷……直到1989年啟動長治工程,才開始扭轉了生態環境繼續惡化的趨勢。
生態惡化和極端貧因形成了惡性循環,80年代隴南長江流域人均產糧僅305公斤,人均純收入僅355元。全地區9個縣中有6個國家級貧困縣和3個省級貧困縣。有的村老百姓竟被迫靠賣血為生。
從蘭州到隴南的武都縣行程近500公裏,路經臨洮、渭源、岷縣等地時,覺得植被還好,雖然高大的喬木很少,但山還是綠的,長著灌木和草。進入宕昌境內後,環境便越來越差,山是光禿禿的,山腳是滑坡段,陡坡上到處是長勢不良的莊稼,莊稼一直種到了山尖尖,在超過30度乃至40度的陡坡上都有莊稼。
公路很破爛,總是一小段柏油路中間夾著一大段泥土路,每次會車的時候都是塵土滿天,車廂裏又悶又熱而且嗆得人幾乎喘不上氣。
這裏沒有河西走廊上那些平坦的原野和戈壁,到處是高山狹穀,狹穀中有小溪及河流。河穀裏種有小麥、油菜、洋芋和中藥,有的地方還有水稻。嘉陵江支流白龍江的上遊是清澈的,但到宕昌縣的兩河口以下就變得十分渾濁了。
從宕昌的兩河口到武都,沿途植被都很差,隻是滑坡和泥石流一處接著一處,其數量之多、密度之大,超過了我曾經走過的所有地方。這些仍然在活動、在垮塌的滑坡段和怪石嶙峋的泥石流,讓人看了感到不寒而栗,一下暴雨,後果真不可想像。聽說汽車走過的212國道前幾天就被大雨切斷了3天,前天路上還翻了一輛中巴車,死1人、傷16人。
從宕昌到武都的105公裏路段中,沿白龍江兩岸共有災害性的滑坡和泥石流197條,這個國家級貧困縣確確實實已經處於“四麵楚歌”之中:西北的北峪河,高出武都城地麵13米,南麵白龍江河床高出武都城2.3米,正北有7條災害性的泥石流溝時刻威脅縣城,東南東江水庫已發生大量泥石流,南麵的大量滑坡群隨時可以堵斷白龍江,過去白龍江已經被堵斷5次……武都縣的老百姓50~60%都居住在泥石流的衝積扇上,他們耕種的良田也大抵如此。有人說,這像坐在雞蛋殼上,隨時都可能被粉碎。
頂著7月的炎炎烈日和近40℃的氣溫,武都縣水保局的領導何遠軍、趙金山等陪我上山去仔細考察武都周圍地質災害及開展“長江上遊水土保持重點防治工程”(簡稱“長治工程”)的情況。
武都原名階州,據史誌記載過去城周全是沼澤,由於對生態的破壞,宋代開始發生了泥石流,宋朝末年的戰亂中,縣城曾被焚燒。
趙金山指著周圍的荒山告訴我,聽他70多歲的父親說,武都的北山在200多年前還是茂密的林區,南麵在50多年前還有茂密的森林。解放後國家成立了白龍江林業局負責伐木,每年砍伐量大概是二三十萬方;1958年大煉鋼鐵全縣又大砍一次,森林便基本消失了。
目前,武都縣4800多平方公裏麵積中,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水土流失,大大小小的泥石流衝溝有兩千多條。僅建國以來便發生洪水、泥石流災害40多次,縣城曾三次被淹沒。特別1984年8月白龍江城區段決堤,高出地麵、洶湧澎湃的江水,居高臨下,直瀉城區,使三分之一的城區和10多個郊區鄉鎮大部分農田被淹沒,1.3萬多間房屋倒塌,1.1萬多人無家可歸……而且僅1980年到2001年22年內,河堤便曾決口39次,死亡104人。
1988年武都縣被國務院列入了“長治工程”範圍,成為長江中上遊水土保持重點防治縣。
甘家溝是武都縣重點治理的地區之一。
這裏屬於典型的武都地貌,高山狹穀,土石裸露,連草根都被挖光。全溝43平方公裏土地上竟有泥石流溝43處,據說,其危害性居於全國第二,僅次於雲南銅都東川市的蔣家溝。1984年8月暴雨後引發的泥石流,流速曾達到每秒680米,580多萬方泥石帶著狂暴而原始的力量奔騰衝撞而下,沿途的耕地、房屋、人畜乃至各種建設工程無一幸免,4個村3000多畝良田被毀,3000多人淪為災民。
在“長治工程”中,武都縣和甘肅省人民,經過長久的探索,總結出了被稱為“九龍治水”的全方位建設模式。具體內容便是:“梁峁戴帽子,荒坡係帶子,坡邊修台子,田埂鎖邊子,坎坡掛穗子,緩坡種果子,秋田蓋罩子,見縫釘扣子,溝底穿靴子。”總之,是采用工程治理、生物治理和保土耕作相結合的辦法,大量進行“坡改梯”,並結合農村產業結構調整,進行林草建設,與此同時又修建穀坊、塘壩、攔沙壩、溝渠等,節節攔蓄,層層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