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整個拍攝中你都這樣叫著,雙手不停張著想要抱,本來一個開心的過程就成了一場哭鬧劇。攝影助理想盡一切辦法來逗你,但你就是難得給他們一絲笑容,最後隻能草草收場。起身問攝影師,才拍了二十一張。沒辦法,隻能這樣了。
去看樣片的那一天,老板娘一臉的神秘:“你們家的寶貝特別上鏡。”哼哼,我還不知道,那一天你從頭到尾始終在哭叫,我可半點奢望也沒敢抱。
“比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寶貝上鏡多了。”得了,我心裏這樣想,當著誰不是這樣的套話,就算對我善意的安慰吧。但當打開樣片的時候我才驚奇地發現,真的不錯呢,雖然當天我們連一個卷也沒有拍完,隻有二十一張,但張張都抓到了,沒有一張廢片,專業攝影師就是水平高。
“全部入冊,全部入冊。”這正好中了老板的圈套,但就算如此,我們也心甘情願,算得對當天沒有拍得更多的補償吧。正是這些哭喊的形象,加上不多的幾個笑臉,留下你一周歲前後最為真實的瞬間,但願這點不愉快沒有給你幼小的心靈留下太多的陰影。
那段時間,我們最快樂的事就是把你扮成各種各樣的稀罕模樣,然後給你拍照。我們特地挑選了一款歐式嬰兒帽,戴在你頭上。精致的蕾絲下是滿月的小臉,碎花的帽帶係著的全是古怪……不知道讓多少人一見傾心,於是我對《國家地理》中的那些風物照不再癡迷,因為身邊就有著如此的華章奏響著。後來你長大一些了,臉也大了,帽子戴著也不上鏡了,但那個絕美的造型卻一直留在我的記憶裏。
到現在,我已經為你按下了五萬多次快門,留下了許許多多最真實記錄你成長的瞬間,其中一些可以稱得上非常完美的,但我的錢包裏我的背包裏卻始終放著一張看上去不是特別起眼的照片。那是我剛剛把那部數碼相機拿回來,正在閱讀說明書,根本談不上熟悉機器性能,你就出現了,於是我就用P檔記錄下了你那一刻的表情。有著幾分好奇,有著幾分羞澀,更有著幾分孩子的頑皮,全在那一個三十分之一秒的“決定性瞬間”記錄了下來。照片上你穿著一件小碎花的內衣,發頭短短的,耳朵大大的,咧著小嘴笑著。真的感謝攝影術的發明以及現代數碼科技的日新月異,使得普羅大眾可以這樣低成本地隨心所欲保留下屬於自己的瞬間。
出院後,單位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讓我在家靜養,偶爾有急事才叫我去。
精神逐漸好轉,時間略有空閑,我想到了學習拉丁文。拉丁文對我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以前有過多次嚐試,每次都是無果而終。如今正有這樣的零碎時光,一定要好好用上。所謂多讀詩書氣自馥,隻要調配得當,對身體的康複也是大有裨益的。但到哪裏去找懂拉丁文的人呢,尋遍了大大小小的機構,好容易我在天主教堂裏覓得了這樣的線索。
“你現在學拉丁文幹什麼?”接電話的黃執士問我。
“興趣吧,沒有什麼特別目的。”
“那很好,但我不敢保證現在還有人可以教你。我先替你去問一下,看看有沒有這方麵的人願意當你的老師。”
隔天一大早,黃執士打來電話,說:“我替你找了一位我們這裏的老教友,他以前學過一段時間拉丁文。如果你願意來的話,他樂意教你!”
很快在周末,執士又打來電話:“現在你能不能過來一下,老師就在我們這裏,你們可以見個麵先談一談,聊一聊。”
我喜出望外,放下電話就趕了過去。
那位教友鶴發童顏,慈目善眸。
“怎麼想到學拉丁文?”
“一直以來都想學拉丁文。大學裏學習了兩門歐洲語言,法語、德語,費了很大的功夫,得出一個結論,要是先學了拉丁文再學這些語言,那簡直易如反掌。大學畢業之前,我還去找了專門的神學班,但後來沒上成。工作後,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接觸到了西班牙語,更加堅定了我這個信念。隻是學習的機會太少,到北京出差買了本拉丁文詞典,對付單個字沒問題,但隻要一成句子就不行了。”
“拉丁文是一門非常優美的語言,但比一般語言的文法要難很多。”
“所以我就特別想找一位老師,學一學。現在網上的資源很豐富,要是有一位老師能夠現場教學的話,提高就會很快的。”
“我也好多年沒有用過了,教你不敢當,我們相互學習吧。你有一定的語言基礎,學起來一定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