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複查????(3 / 3)

“那怎麼給您計算酬勞呢?”

“不談這個,要談酬勞我就不會來教你了。”

之後每個周六,高傲的鍾樓定會見我準時踏著管風琴悠揚的樂聲步入綠蔭掩隱的靜地。

那是怎樣的一種場麵呀,現在憶起來還曆曆在目。一老一少,在教堂的一間誦經室裏,高低相和,長短相隨,學習著一門已經沒有任何功用的語言。他們的手邊,除了書本,還各自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

結合網上的相關資源,加上老師的現場教讀,入門極為順利,很快我就完成了整個語音階段的學習,一篇三四百字的文章可以輕輕鬆鬆地誦讀下來了。

本來我以為可以繼續學下去的,誰知黑雲壓城的SARS打亂了這一切。我隻能極不情願地與老師道別:“您老多保重身體,等這一段過了我再來向您請教。”

“你也多保重,我們以後電話常聯係。”臨別,老師還贈我拉丁文《聖經》和他的中文詩集。

2003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六月的一個晚上,我接到一位高中同學的電話。

“李老師生病住院了。”她的話語非常急促。

怎麼了,我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怎麼會生病的呢,生的是什麼病?”

“具體情況我不清楚,隻知道住院了,別的我也不知道。我想應該第一個告訴你這件事,你是她最驕傲的學生。”

“大家都是她的驕傲……”高中的時候,李老師對我們特別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同學們當麵叫她老師,背地裏叫她姐姐。

後麵的話我完全聽不進去了,放下電話,我趕緊聯係上在老家的同學。令我吃驚的是,她們居然不知道李老師的情況。我又托醫院的朋友去打聽到消息,然後將李老師所住醫院轉告幾位同學,讓她們一定要去瞧一瞧,看看她的情況究竟怎麼樣。

情況很不樂觀,李老師病得很重,幾位同學去看她時,她竟然認不出她們了。要知道,她們幾位是她的得意弟子。同學們去看了,隻知道事情的結果,不能給我更多的詳盡信息。我急得直跳,究竟出什麼事了,怎麼辦,自己回一趟老家吧。

“我一定要回去看一看李老師。”

“不行,”家人一致反對,“就算你身體完全健康,現在SARS這麼厲害,也不能去。再說你一個人走,誰會放心呢?”我知道她們說得都有道理,也不能過於跟她們擰,看來是回不去了,隻能在家中暗暗替李老師著急,遠遠地替她祝福祈禱。

會不會有盡職的醫生給她治療,能不能得到最好的護理,我很擔心。已經在生死場上走過一遭的我,深知其間一個最小的疏忽都會造成最大的災禍。作為學生的我,隻能在家中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的發生,卻不能盡到一點點的力量,實在讓我心何安呢。

怎麼會形成這樣的局麵呢,後麵還藏有什麼我們不得而知的隱情呢,這樣的問號不停地折磨著我。一想到她原來光彩照人的日子,一想到她對我們的關心與愛護,我的心裏七上八下,哪能安寧一分鍾呢。

好在後來李老師出院了,同學們再到家裏去看望她的時候,她已經恢複得很好了。聽到這裏,我心中念佛,好人總會有善報的。

自己的身體情況也不理想,化療所殘存在體內的毒素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完全排出。那一年夏天,沒有蚊子叮我,不知道是感覺遲鈍,還是因為體內毒性太大,蚊子或許吸了我的血,就會立斃。有時半夜耳邊有蚊子哼哼,我就馬上起身開燈來捉,如果實在逮不了,也得把它關在自己的房間裏,可千萬不能飛到你的房間去,要是咬了你的嫩皮細肉,可會紅腫一大片的。

一到陰雨天,遍布全身的手術刀口就隱隱作疼,劇烈運動自然不能做,正常運動偶爾也會牽引動傷口。就算天氣晴好,也會因為動作不慎而引起神經性疼痛。自己的腹中少了一塊東西,感覺就是怪怪的,雖然身體的自體功能會很好地將空間填補起來,但心理上的空白卻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彌補得了的。

體力較溺病之前差了許多,稍微做點事情就覺得特別累。每次抱你上樓,總要你媽媽在中途替一下。有時剛剛用功才一個小時,就得停下手裏的工作休息。累了,精力就難以長時間集中。唉,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呀,這麼差的體力。一想到你那天真的笑容,無邪的小臉,我就更著急了。但所謂欲速則不達,越想早點好起來,就越不能早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