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罰她給兒孫看陵園大門之說,即使持“太後下嫁說”者,也未必都能同意。因為孝莊文皇後如果真的下嫁多爾袞,後來清皇室又認為這是一件醜事,當嚴加封鎖,諱莫如深,秘而不發,怎麼能把對她的懲罰公之於世,為後人留下譏諷的話柄呢?曆代清朝皇帝都對孝莊文皇後極為尊崇。自康熙起,凡後代皇帝到東陵,總要先到昭西陵拜謁,所以,罰孝莊文皇後為子孫看守陵門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
至於托夢定陵址之說,顯然是編造的神話故事,很難令人相信。
其二,是太皇太後臨終對皇太後說:我病若不起,皇帝斷勿割辮。割辮,是清皇室喪葬禮儀,凡父母或帝後死,為表示哀悼,將辮子剪掉一段。割辮之禮來自滿族社會盛行的人殉製度。康熙十二年(1673年)七月十七日,皇帝正式下詔禁止人殉,以剪發代之。太皇太後向來以仁慈為懷,與殉葬製度理應格格不入,以割辮代人殉是他們祖孫的共識。太皇太後知道,她死後康熙肯定要割辮,所以預先囑托皇太後阻止,反映出她不願意把喪事辦得特殊和複雜。
其三,是在遺誥中說持服按世祖皇帝遺詔。持服也就是常人說的戴孝,包括穿孝服、禁忌娛樂等。順治元年規定皇帝大喪,宮中守製27個月,不懸門符,不張彩燈。順治帝臨終遺詔,他死後持服的時間,“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27個月,即三年;以一日為一月,共27天,不足一個月。這樣,時間大為縮短。其精神實質也是簡化。
我們回顧順治帝喪葬期間,在孝莊太後的力主下,隨葬品甚少。並且開始改變焚燒死者生前衣物用品的舊傳統陋習,將未燃盡的金銀珠寶、可用物品,收回出售,將死者的遺物贈送親友諸人,作為紀念。
將以上諸事聯係起來,可以看出,太皇太後更易喪葬製度的精神實質,是從實際出發,為活人著想,為後世著想,不拘泥成規,不注重形式,不追求奢華,而力求儉、簡從事。
三 不盡的哀思,永遠的懷念
太皇太後生前死後,在朝廷內外都備受敬仰和愛戴。太皇太後歸天後,諸王、貝勒、文武大臣等,充分肯定太皇太後對大清江山的貢獻,高度評價太皇太後一生功德,他們耳聞目睹,太皇太後不僅鞠育、輔佐當今皇帝,發展太平盛世,而且,早在奠定大清基業時,就“佐太宗文皇帝(皇太極)肇造丕基”,又培育輔助世祖章皇帝(福臨)“式廓大業”,將祖宗開創的事業,由東北一隅擴展到中原。所以說太皇太後是上承天意,造福於萬民。
康熙一提起祖母的深恩大德,就滔滔不絕,慷慨激昂。在祖母離去的時刻,他把思緒集中到為老人家上尊諡上,未等禮部開口,他就親自擬出祖母的諡號:“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啟聖文皇後”。
從此以後,他就沉浸在對祖母的由衷感激和深切的緬懷之中,一直到死,36年分毫不減。祖母在世時,他以去慈寧宮請安為一大快事,見到祖母,心中就湧起一股暖流。對於早年喪失父母之愛的玄燁來說,祖母給予他的既有隔輩之愛,兼有父母之恩,“依聖祖母膝下,如親皇考妣音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此“晨昏依戀三十餘年”,突然,祖母不在了,他的生活和感情上出現了一大塊空缺,每次往寧壽宮向皇太後請安,他不忍經過“人去樓空”的慈寧宮,所以不走隆宗門,而從啟祥門走。直到10年後,他路過慈寧宮還會禁不住流淚。30年後,康熙已經年過花甲,是當上祖父、曾祖父的人,有一次和大臣們談話,說到祖母,他仍“涕下如雨,哀不自勝”。
康熙永遠不能忘記太皇太後教育深恩,“每念教育厚恩,哀痛實難自禁”。他把自身的成長成材,歸功於祖母,借聖祖母太皇太後“三十餘年,鞠養教誨,以至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後,臣斷不能致有今日”。這“罔極之恩,畢生難報”。更為寶貴的是祖母對他掌理朝政的指點。雖然他早已完全得心應手地獨掌朝綱,但祖母的指導和匡正,仍有重要意義。祖母走了,再也沒有像祖母這樣高瞻遠矚的親人在關鍵時刻指點迷津;隻有在夢中聆聽她老人家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