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五，兩萬五。”仲淑燕擦去眼淚，回到床邊坐下看著桌上的錢，“你現在有錢了，在你們商人眼裏，除了錢還有什麼？”
梁臨月一驚：“這……”張口結舌，竟然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尷尬地看著仲淑燕。
仲淑燕沉靜了一刻，閃動明亮的眸子注視著梁臨月：“你為什麼辦奮起通訊電腦公司？目的是什麼？”
梁臨月有些不解地看著仲淑燕：“辦公司的目的……目的是為了賺錢哪？”
“賺錢的目的是什麼？”淑燕緊叮一句。
“賺錢的目的……賺錢的目的就是花錢，用錢。”梁臨月不由笑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清楚，虧你還是校長。”
仲淑燕目光嚴肅地看著他：“請問，你賺來的錢怎麼花、怎麼用？”
梁臨月“哈哈”大笑，用打火機“啪、啪”點燃一支煙，起身在地上踱著，悠然自得地說：“辦公司的目的就是賺錢；賺錢的目的就是花錢；花錢的目的就是使自己和自己的親人生活得更美好，使自己的家庭更富有。還有，賺了錢要擴大再生產，發展奮起公司、擴大奮起公司，以便賺更多的錢。總之辦公司搞企業做買賣就是為了賺錢——賺錢——再賺錢。”
仲淑燕不動聲色地問：“就這些？”
梁臨月兩手一攤：“就這些。”
仲淑燕拿起一疊鈔票，點了六千，說：“這是我的六千塊，其餘的你拿走。”
“不、不！”梁臨月急忙說，“我要加倍償還，加雙倍！”
仲淑燕態度堅定地說：“我就要我的六千！”
“這……”梁臨月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說：“這、這不行，起碼還有兩、三年利、利息，加起來得一萬……”
“是嗎？你還給我算了利息。”仲淑燕聲音顫抖，眼裏浸了淚花，“那就把利息算清，不是我的錢一點兒我也不多要！”
“淑燕，你這是……”梁臨月慌了，不知如何是好，懇求地看著仲淑燕：“淑燕，我、我說錯了什麼話？我、我什麼地方錯了？為什麼你這麼難過？”
“你沒錯，你哪兒也沒錯。”仲淑燕拭去眼淚，站起來說：“天不早了，拿著你的錢賺錢去吧。”
梁臨月冷靜下來，仔細琢磨淑燕的話，不由恍然大悟，用手掌拍打著自己的額頭：“糊塗、真糊塗，什麼兩萬五，我簡直是個二百五！”將桌上的錢往淑燕麵前一推：“這些錢給家庭困難的學生補助點助學金吧。”
仲淑燕抬頭看著他。梁臨月十分內疚地說：
“淑燕，我欠你的‘債’是還不清的，今生今世是還不清的。”
淑燕眼裏湧出淚花，如釋重負地說：“這才像奮起通訊電腦公司總經理說的話。”
院裏傳來“嘀——”一聲汽車喇叭響，接著一片笑聲。
梁臨月開門出去，見一群中學生圍著他的灰色轎車，一個機靈鬼坐在駕駛室裏，手握方向盤學著開車的樣子。他走過去笑著說：
“喂，小心，別跟我一樣當二百五！”
仲淑燕站在他身後由衷地笑了。
這天上午，梁臨月在公司二樓總經理辦公室召開部門經理會議。打字員兼秘書小魏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俯首小聲說：“總經理，外麵有兩位女士找您。”
梁臨月起身來到門外，見女同學小麗和一位四十多歲，風韻猶存④的女士站在樓道裏。他跟小麗打過招呼；打量著那位女士，覺得很麵熟，似曾相識又遙遠依稀。
那位女士麵頰泛紅，似乎很激動又很惶惑，眨動著一雙烏亮的鳳目注視著梁臨月。
“這是……”梁臨月將目光轉向小麗。
小麗笑嘻嘻看著他倆：“你們倆互相自我介紹吧。”
梁臨月重新審視那位女士，輕輕搖搖頭：“不認識。”
“唉。”小麗歎口氣，笑笑說：“冷美人冰小夥相逢不相識，遺憾。”
梁臨月看著那女士：“你、你是胡……”他驀地想起胡臘梅，眼睛瞪得老大，緊緊盯視著她，極力回憶著胡臘梅的音容笑貌，終於認出來了。然而站在麵前的,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嬌豔的少女，而是一位矜持沉穩的中年女性。“真的是你？！”梁臨月聲音激切，下意識伸出右手，又縮回去在衣服上搓著，神情顯得異常興奮。
胡臘梅大方地伸出右手，梁臨月亦趕緊伸出，兩隻手握在一起。胡臘梅淚光閃閃，仔細端詳著梁臨月，輕輕歎息一聲：“唉，變了，變得認不出來了，隻是這雙眼睛還是那雙眼睛。”
“唉，怎能不變呢。”小麗感慨地說，“你倆快三十年不見麵了吧？”
“是啊，快三十年了，準確地說整二十八年了。”梁臨月十分感慨，“唉，人生苦短，彈指一揮間；近事如雲，往事如煙哪”
“梁臨月你這個大企業家可不該發這樣的感慨呀！”小麗笑著。
梁臨月問胡臘梅：“你回保府探家來了？”
未等胡臘梅回答，小麗說：“我們有要緊的事兒，你能離開嗎？”
梁臨月抬腕看看表：“我先把這兒的會議打發了，你倆稍等片刻。”說著朝辦公室裏喊：“小魏！”
“哎，來了。”小魏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笑米米看著梁臨月：“總經理，您有什麼吩咐？”
“你帶這兩位女士到會客室休息一下。”梁臨月向小魏交代，轉身對小麗和胡臘梅說：“你們先跟她去，我很快就來。”
不一會兒，梁臨月來到會客室：“對不起，讓你們等了。”說著快步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點燃一支煙，看著小魏調整好空調冷氣退出門去後說：“剛才你們說有要緊的事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