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臨月坐在一邊，默默地聽著兩位異性同窗的對話，肚子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子，不知是啥滋味。“沒想到我在部隊磨爬滾打鍛煉了二十多年，回到地方想幹點事業竟落得這般地步！”他悔，他恨，他氣！“我真沒用！我真窩囊！我真愚蠢！”他在心裏狠狠罵著自己。看到兩位女同學為自己的處境、為自己的前途而煞費苦心，真真感到無言以對無地自容！“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臉麵？還有什麼前途？幹脆一了百了，與其活著痛苦，不如……”他的心一陣顫抖，不由自主起身走到窗邊，探頭朝樓下望著。
正當梁臨月倍受煎熬，愁眉苦臉地胡思亂想痛不欲生的時候，聽郭嬡秀說：“為他這事兒我‘老頭’都跟我鬧翻了。‘老頭’說什麼也不同意借錢，說這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傻瓜才把錢往火坑裏扔呢。不過他也控製不住我，我有一萬塊私房錢，都取出來了。”
站在窗邊的梁臨月心頭一陣悸動，未等他做出反應，仲淑燕興奮地說：
“咱倆想到一起了！雖然我不如你多，也有五、六千積蓄。咱們再找找其他辦個體的同學，比如養雞專業戶劉文亮，開飯店的邸文柱……東拚西湊也能湊個數。郭嬡秀，謝謝你！”
“謝我？”郭嬡秀白瞪一眼仲淑燕，“你謝我，誰謝你呀？”說罷二人全笑了。
梁臨月心裏一陣刺痛，突然說：“我不要！”
兩位女同學全愣住了。郭嬡秀忽閃著兩隻大眼睛看著梁臨月：
“你不要什麼？”
“我不要你們的錢！”
兩位女同學麵麵相覷。郭嬡秀說：“誰給你錢了？誰白給你錢？我們是借給你。等你以後賺了再還我們。”
“那我也不要，也不借。”梁臨月固執地搖著頭。
郭嬡秀不解地看著梁臨月：“你，你為什麼？”
“我沒本事，沒出息！靠同學,靠女同學周濟施舍，有什麼臉麵伸手？有什麼臉麵活著？男子漢大丈夫……”
“你住口！”郭嬡秀衝他大吼一聲。
梁臨月下了一跳，眨巴著眼睛看著郭嬡秀。
郭嬡秀兩隻眼睛瞪得像鴿子蛋，對他怒目而視：“你走南闖北就學會了這些？學會了看不起女同學？你拒絕我們的幫助，你就有誌氣了？你就有臉麵了？借我們的錢沒臉麵活著，你怎麼活著有臉麵？剛才我就注意到你愁眉苦臉地探頭探腦朝樓下看，你是不是想跳樓？想跳現在就跳，你跳哇？你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嗎，在我們小女子麵前表現出你的‘英雄氣概’來，也給我們小女子見識見識！”
“郭嬡秀你少說他幾句吧，他是心裏不好受。”仲淑燕捂著臉傷心地哭了。
郭嬡秀眼裏也浸了淚花，歎了口氣：“唉，梁臨月你知道嗎？自從你出了事，別說淑燕，就是我也幾夜沒合眼。誰不著急，誰不上火？你看看淑燕，為了這事兒四處奔走，她為了什麼？梁臨月你仔細想過沒有，淑燕她獨身一人，她帶養你的孩子，她到現在不結婚，她、她這都是為了什麼？”郭嬡秀哽咽了，“你就用這樣的行為報償她？你這是懦夫行為！”郭嬡秀緩了緩繼續說，“今天我就把話挑明了吧，你在淑燕心裏的分量重啊，你是她的精神寄托。你要意誌消沉，從此萎靡⑨不振，你對得住她嗎？對得住你的妻子女兒嗎？也對不起幫助過你的人呀。”
梁臨月坐在沙發上默默地聽著。
仲淑燕用手絹擦去眼淚：“既然事情發生了，就該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一下原因，汲取教訓，想辦法調整經營，盡快振興通信器材公司。”
梁臨月抬起頭來，看看注視著自己的兩位異性同窗，胸中湧動著一股熱浪。他心裏暗想：我不能消沉，不能彷徨。我要振作，我要重整公司，以此報答知己，補償永遠難以還清的情債。想到此，他鄭重地說：“我接受你們的支持和幫助，重振公司！”
仲淑燕和郭嬡秀互相看一眼，彼此會心地笑了。
注釋：
①風風火火——形容急急忙忙，冒冒失失的樣子。
②旋即——不久；很快地。
③疑惑——疑和惑的意思都是亂，解釋為：心裏不明白，不相信。
④迷惑——辨不清是非；摸不著頭腦。
⑤迷惘——由於分辨不清而困惑，不知道該怎麼辦。
⑥來龍去脈——本指山脈的走勢和去向。現比喻一件事的前因後果。
⑦一籌莫展——一：一點；籌：計策，辦法；莫：沒有；展：施展。一點計策也施展不出，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⑧瑟縮(sèsuō)——瑟縮是指身體因寒冷，受驚等而蜷縮兼抖動。
⑨萎靡（wěimǐ）——精神不振作；意誌消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