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
“騙!如果不夠的話準備在她那裏再騙一點來,把嬌嬌從死神那裏拉回來再說。就這樣,不要多說了。”
“這樣不好吧!好不容易處了一個朋友,吹了怎麼辦?”
“不要是嗎?不要我拿走。”
“要,要。”
“因為救人就和我吹,看誰吹了誰?”
“上次保釋金還沒給我呢!又要出錢救人。”胡胖子嘰裏咕嚕、慢慢吞吞。
“沒有誰要你出錢啊!都是自願的。再說,也沒有誰通知你來呀?你怎麼來了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跑來了?”
“那你身上還帶那麼多錢幹什麼?”
“這,這,這不是鄰居嘛!這不是麻友嘛!這,這……十萬夠嗎?”笨嘴笨舌的老胡把錢往麻將桌上一丟,好像包了一個天大的胡,不情不願不甘心。
“夠了,夠了。”楊青在他左肩擂了一拳頭,吹雪在他右肩擂了一拳頭,擂得老胡滿臉的肥肉直晃晃。
李小風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我隻有兩萬,首飾全當了,不夠我找他去。”好像那個他特有錢似的。
“我都一一記著,將來還是要還的。”
“嬌嬌為別人養了四個孩子,你也都一一記著?將來一一還清?”
“她不是為別人養的,她是為自己養的,那都是她的孩子!”
夜深了,麻友們聚在麻將室久久不願離去……丁所長來了,街道主任來了,楊青的父親也來了,來了好多好多的人。安靜了太久的麻將室又傳出了歌聲:
讓我們敲希望的鍾啊,多少祈禱在心中;
讓大家看不到失敗,叫成功永遠在。
讓地球忘記了轉動啊,四季少了夏秋冬;
讓宇宙關不了天窗,叫太陽不西沉。
讓歡喜代替了哀愁啊,微笑不會再害蓋;
讓時光懂得去倒流,叫青春不開溜;
讓貧窮開始去逃亡啊,快樂健康留四方;
讓世界找不到黑暗,幸福像花開放。
讓我們跛希望的鍾啊,多少祈禱在心中;
讓大家看不到失敗,叫成功永遠在。
林俊傑晚來了楊青一步,他帶來的錢沒有派上用場,這讓他很痛苦。特別有錢而錢又不能花在最想花也最應該花的地方,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楊青是非常懂潘嬌嬌的,嬌嬌絕對不願意花林家的錢。無關乎尊嚴,無關乎得失,就是不想用林家的錢,不要什麼理由。沒有和嬌嬌商量楊青堅決果斷地拒絕了林家的好意。為了這個拒絕,嬌嬌終於說了句:“我愛你!”
可是潘嬌嬌不願意住院,她認為如果聯係不上配型的骨髓,住在醫院除了浪費錢沒有了任何意義,最後的結果仍然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回去開開心心地度過餘下的日子,何必要在醫院等死。
“醫院的條件還是好些,何況藥物可以維持一些正常的身體指標。”出不了錢隻有出力了。黃佩玲基本上是天天呆在醫院裏照顧嬌嬌,嬌嬌也發現黃佩玲其實也不壞,隻是思兒心切才不顧一切。都是女人嘛,她理解。黃佩玲和潘嬌嬌真的成了好朋友。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我正常的時候不是很好嗎?不瞞你說,我哪有心思住院,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女兒。小雲專業考試藝術分數過了線,但文化課考試很險。她偏科,數學掉得很厲害,現在到了衝刺的時候,我要回去盯著她。呆在醫院多難受,到了家,有孩子們陪著精神會好一些,三缺一時打打麻將時間也好過一些。麻將室沒人照看怎麼行,時間長了,客人不都跑了?”
黃佩玲不解地望著眼前這個既沒崇高理想也沒什麼學識的女人。她哪來的毅力?有什麼樣的境界?是一顆什麼樣的心?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很崇高,很……”
“什麼高啊高的,你是不知道,那是我的命。實話告訴你,幾個孩子當時我都想退回去,可往哪兒退呢?一個個小可憐,小模樣讓人揪心。唉!養著養著,他們就真的成了我的孩子,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這是我的命。不過這命好像也挺不錯的,挺好的。我小時候算過命,算命先生就說我的命好。也是啊!我還真命好。你看,幾個孩子都可愛,長大了,有出息了。”說到這兒潘嬌嬌臉露紅光,笑意留在臉上,那是一種幸福的笑。“要是我不死就好了,我真不想死呀!”
“死也不是那麼容易,你自己首先要有信心,要有活下去的信念。”
“那還是先讓我出院吧!我想將順子的婚事辦了,辦完了我再來住院。那樣我的信心更足。”
黃佩玲聽不到一句豪言壯語,但從潘嬌嬌身上她看到了武漢普通婦女的本性,那是一種傳統品質,不管世事怎樣改變,那種根植在婦女精神層麵的傳統美德永遠不會變。
來接潘嬌嬌回家的人很多,麻友都來了,盡管嬌嬌很憔悴,但仍然很美麗,是一種略帶白色的、有些淒婉的美麗。大家都沒把她當病人,更沒當什麼英雄,就隻是當一個麻將室的老板娘。
“快點回去,你回去了我們就熱鬧起來了,麻將室關了好多天了,我的手癢死了。”
“嬌嬌,你長白了,哎呀呀!楊青就顯得更黑了,哈哈哈……”
“你兒子順子咋把我家小蓮那個了,你做娘的不認賬可不行啊!回去就把他們的事給辦了,要不將來出了事我找你算賬。”小蓮的爸爸是一個老實人,生怕女兒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