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最勤快,在來接嬌嬌回家之前已將麻將室打掃得千幹淨淨了,還殷勤百倍地將中午吃飯的菜都買好了,嬌嬌喜歡吃熱幹麵,他準備自己親自露一手。
楊青比原來的話少了,變得沉默了。都說武漢文化是一種碼頭文化,這碼頭文化值得研究!這碼頭背後的武漢女人值得研究!有誰能夠真正走近武漢碼頭?碼頭旁靜靜的漢江像母親的手一樣環抱著武漢,她清澈、安詳、無聲無息,默默滋潤、默默守候。喝漢江水長大的武漢女人能不溫婉嫻靜?更近距離地走近碼頭,你會看見和靜靜的漢水擦肩而過的是喧囂得有些放肆的滾滾長江。“長江之水天上來”、“長江之水天際流”。它能不豪邁?它能不放肆?喝長江水長大的武漢女人會服那個啄?楊青一直在關注著嬌嬌——這個武漢碼頭背後的武漢女人,透過嬌嬌他突然發現嬌嬌身後好像站著無數個嬌嬌,滿武漢都是。對武漢女人他突然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表麵看起來潑辣、熱烈,甚至有點大大咧咧,其實很細膩很善良。堅忍,執著,不服輸!不放棄!而且最明顯的是武漢女人特別能幹。很多家拔地而起的大型酒樓,引領潮流的漢派服裝,走向國際的地產大王……老板都是女的,都是靠自己的勤奮,靠個人的努力打造了一片片江山。豪爽奔放的性格裏是一股不斷進取、積極向上的雄心大誌。那涵蓋在武漢女人靈魂深處的傳統美德,就像那永不倒塌的長城,哪裏有華人就向哪裏延伸,生生不息,綿延不止。嬌嬌不會倒下,在武漢的角角落落都會有她安靜地站在你的身後。
千湖滋潤兩江澆灌的大武漢有它獨特的文化,有它獨特的城市精神。“不服輸!不放棄!”
“媽。”天明搶先扶住從病床上下來的媽媽,“我背你上車。”
“可以,有個條件必須答應我,要不然我就讓小剛背。嗯?小剛呢?”
“那不是小剛嗎?他一直站在你跟前。”
“天啦!小剛,你怎麼穿成那樣?”小剛穿著一身非常樸素的牛仔裝。“小剛,我喜歡你穿成花裏胡哨的、不三不四的,我喜歡你染過的彩色頭發,叫什麼?叫莫西幹頭吧?那發型好看,很藝術。我喜歡你帶著項鏈,還有耳環。”
“媽,我有正式工作了,和一個朋友做黃沙生意,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武漢市的黃沙大王,也像天明哥一樣成為你的驕傲。”
“孩子,我已經很驕傲了,聽說小雲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那學院怎麼樣呀?我還以為她可以考上北京最好的學院呢!”
“沒有比這個學院更好的了,媽!”
“騙我,安慰我。”
“好吧,我騙你,回家你去問小雲去,她正在家裏為你鋪床呢!”
“媽,你還沒說什麼條件呢?”天明還傻候著。
“過來!天明。”潘嬌嬌將走過來的天明拉到黃佩玲身邊,將天明的手放在黃佩玲和林俊傑的手上,“喊媽媽,喊爸爸。”
天明沒有猶豫太久,便大聲地喊了出來:“爸爸、媽媽。”
“哎!好孩子,好孩子,我們的好孩子。”
林家夫婦高興得熱淚盈框。
“媽!現在我可以背你了吧!”
“好!好!好!”潘嬌嬌見天明和親生父母相認了,心裏一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幾個月後,潘嬌嬌病情惡化,因為骨髓找到太晚,即使骨髓移植成功,活過來的幾率也隻有百分之二十。
麵對生活的挑戰還要麵對死亡的威脅,潘嬌嬌過得了這一關嗎?
“嬌嬌,勇敢一點,一定要從手術室走出來,我在門口等著你,一直等著你走出來。”手術室門口楊青在嬌嬌冰涼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那是一個堅定的吻,祝福的吻,愛情的吻。
“媽!我計劃好了,你看,這是日程安排,我要你到世界各地看看,我要讓你過上最好的日子。”
“天明,我們坐飛機去嗎?我還沒坐過飛機呢!”
“當然坐飛機去,先去歐洲。”
“不!先去北京,我還沒去過,那是首都。”
“好!聽你的。”天明又為媽媽理了理頭發,將劉海向兩邊分了分。“媽,你的臉型適合將劉海分開,我又想好了另一個發型,往後我給你梳一個新發型。”
“好的,兒子。”
“媽!”小雲貼了過來,把臉貼在媽的臉上,“媽,我要吃你做的魚香肉絲,我好久沒吃了。從現在起,我不吃飯,也不吃菜,把肚子留著,等你回來做。這次要多放點木耳,少放點糖啊!還有,將筍絲切細一點,那個肉絲爆的時候不要太大火,老了就不好吃了。火大的時候把鍋拿下來輕輕那麼一抖,對不對?媽,媽,媽,媽……”女孩子控製力太差,隻想喊媽,喊了十幾年的媽媽,她沒喊夠。
“對,寶貝,今生沒吃夠,還有來生。”
“媽,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都是你的兒子,你是我最親最親的媽!也是我最堅強的媽。媽,你看,麻友們都來了,我們都在這裏為你加油!你不會有事的,別怕!啊!有我呢!”語氣像哄孩子一樣,居然還麵露微笑,小剛成了一個堅強的男人。
“順子,快去,你媽在找你呢?”揚青把哭哭啼啼的小雲強行拉開了,把順子推到了推車前。
“我在這兒呢!媽!”順子衝到媽媽的麵前迫不及待地說道,“他們都要我說吉利話,說你喜歡聽的話,那我知道你最喜歡聽的話了。媽!我祝你……祝你杠上開花!”
潘嬌嬌忍不住笑了起來,蒼白的臉笑得像一朵正在開放的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