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不理她,拿起茶杯喝起茶來,她身後其她排隊的人不耐煩起來,一大個子撥拉一下她:“有什麼事兒,找他們頭去,我們還等著辦事兒呢,你一個人不能擋了大家的道不是?老實告訴你,這個地段不是你一個人有這種情況,方圓12公裏範圍內,像你這樣的人多了,要是怕你們鬧,我們還做不做事兒了?”
幹梅麗心裏很氣。她想對身後的人說,我碰到的事情,以後你們也會碰到,也會沒人為你們說話。看看裏麵悠然喝茶,一副置身事外樣子的警察,再看看後麵排隊的人群,她想,算了,回去再做打算。
幹梅麗悶悶不樂地回來,跟崔浩聊起,“要我說,肯定這裏 有問題,政府得給個說法,房子是我們的,地皮卻不是我們的,我們能住,卻不能決定買賣,我們還住著呢,就把我們的地賣了?天下有這個道理,我要和他們打官司!再說,你不也是房產公司的老總嗎?你說世上有這麼容易的事兒?他
們早就商量好了,隻有我們這些老百姓還蒙在鼓裏。他們就不怕我們打官司,不怕我們鬧?”
幹梅麗心想,那還有王法嗎?房子明明是我們的,怎麼會被賣了地呢?房地房地,不是連在一起的嗎?房子是我們的,地就被別人賣了,這個國家還有王法沒有?
崔浩道:“幹姐,你不要動氣,隔天我派一個人幫你處理一下。放心,總有說理的地方!”
他安慰著幹梅麗,心裏卻嘀咕起來,這地方是滬北的核心區,他一直想拿,而遲遲沒敢動手,就是拆遷成本太高,難度太大,
到底是誰有這麼大胃口,一口氣吃下這個地段呢?
他突然想起李愚的那份地產發展報告,腦子裏一個機靈,難道是李愚?
方圓12公裏範圍,這個地塊兒,別提有多大了,太大了,可能是上海有史以來最大的整體征遷地塊,把銀杜路、淮河路、精紡路區域一網打盡,而且是扼住了滬北和戴村之間的咽喉。
崔浩電話把白玉找來
:“有人已經把銀杜路、淮河路、精紡路地塊吃下了,你知道嗎?”
白玉很驚訝,她也一直在盯這塊地:“政府還沒出公告,不是說要競標嗎?怎麼就已經出讓了呢?”
“這招棋利害,如果這塊地拿下,整個滬北橋山板塊的靈魂就拿住了,你看,”崔浩走到地圖跟前,指著地圖道,“這是肖家浜,從西北蜿蜒而來,是蘇州河最大支流,這裏是蘆河浦,兩條河在這裏交彙,外圍是又有銀杜路、淮河路、精紡路,三條路構成一個三角區,風水寶地,如果這裏開出高層,或者超高層,往北,戴村就被擋住了,原來對戴村構成朝拱的蘆河浦就變成反水了。”
林白玉想不通:“誰有那麼大的能量?”
崔浩想起李愚的一份滬北房地產發展規劃,“我感覺可能是李愚在策劃!這個思路隻有李愚有!”
林白玉道:“你別疑神疑鬼的,李愚在做茶葉和鋼材進出口,哪會來做我們的地產?”
崔浩拿出規劃圖,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大框:“這個地方大江的公司拿了,別人染指不得,那是直通××的。”
崔浩用紅色筆,小心地在規劃圖上做記號:“隻有這塊了,隻有拿下這塊,我們後麵的一盤棋才能盤活。”
林白玉問:“是不是可以找大江商量一下,請他們出麵,他們拿一手,我們拿他們的二手也成啊!”
崔浩說:“
恐怕不是大江。”
白玉不需要崔浩再說了,她理解,這事兒,有更複雜的背景,市場更是不起作用,隻有靠運氣和關係了!
崔浩看看窗外,內心焦躁不安,他對自己說:“我一定要拿到這塊地,我要造一座真正的偉大建築,它的名字已經取好了,叫白玉大廈。”
幹梅麗再也不用上街賣唱了,當初崔浩給她買的房子,正好在臨汾路上,麵街,她把朝街的牆打掉了,開了一小店,起先是自己做,做過婚紗、鮮花、衣服,後來,幹脆自己不做了,租給別人,慢慢的租金從4000,到5000。她手頭攢了點錢。
她從房子上吃到了甜頭,對房子就上心了,劉亭鎮的房子,她決定自己跑,跑出一個名堂來。
她跑到區規劃局,搖著殘疾車,一層一層地跑,她進每一個辦公室都問,沒有人回答她,保安上來趕她, “你別在這裏問了,規劃是國家秘密,能告訴你這樣的人?要是誰都知道了規劃,那還叫規劃嗎?”
“百姓怎麼就不能知道自己周邊的情況了,哪條路要建了,哪條路要翻修了,哪兒要拆遷了 ,都是百姓的事兒,信息怎麼就不能公開?老百姓怎麼就不能知道?”
幹梅麗知道,有些人在那裏收購房子了,他們威脅那些房東說,“這邊路不通的,也不拆遷了,你們等不到那天的,還是賣吧!”他們把那段路借給一家市政公司存放大型機械,那些挖掘機、自動卸載機4點啟動,離開,晚上11點回來,聲音大得讓人受不了。沿街的人家成天關著窗戶,拉著窗簾。有些人受不了,開始賣房子。這些買房人,他們的戶口怎麼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