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2)(3 / 3)

其實婉兒一看到張易之那張興致勃勃的臉就知道不是聖上出了什麼事。她很鄙夷地看了一眼張易之,便十分不情願地跟著他往外走。

張易之有點得意忘形地問著婉兒,能猜出陛上召你去幹嗎麼?

無非是擬寫詔書,你們的目的實現了。婉兒的話語就像是頭頂的星星那麼冷。

你不是也一直在極力慫恿聖上接回廬陵王嗎?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為了女皇的天下。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難道不是為了聖上的天下嗎?

你們無非是為了取悅狄仁傑。是他叫你們逼聖上的嗎?

那時候張易之已經不怕婉兒了,他立即反唇相譏,說你和武大人的好日子也不會太久了吧。

那麼你以為你們就會好久嗎?聖上的壽數就是你們的壽數,說不定你們還會非命於聖上的百年之前呢。別以為你們就能拿著這一紙詔書到狄仁傑那裏去邀功請賞,你難道看不出他們是怎麼看不起你嗎?他們不過是利用你們罷了,你們竟相信你們是有未來的。太可笑了。是不是還能在廬陵王那裏混個一官半職啊?除非你還能跟廬陵王的妃子睡……

你這個婊子!

這是張易之這種柔媚的男人所能說出來的最解氣的話了。

你這個婊子!

婉兒說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還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後呢。

他們的爭吵沒有繼續下去,那是因為,這時候婉兒已經走進了女皇的寢殿。她在一種汙濁的氣味中走向了女皇。她看見女皇已經睡眼迷離,但女皇看到婉兒後便為之一震。她什麼也沒有對婉兒說,隻是抬起手臂,指了指已經備好筆墨紙硯的案台。

婉兒沒有走到那案台前。婉兒依然站在斜靠在大床上的女皇的身邊。她輕聲問著武曌,陛下真的決定了?

朕以為沒有什麼好遲疑的了。

那麼詔書上寫什麼?

就說朕思準他回來。

陛下就不留一點餘地了嗎?

什麼餘地?朕聽不懂你的話。

奴婢是說,畢竟十四年來,陛下從不曾見過廬陵王,陛下怎麼能知道他變成什麼樣子了呢?

那你是什麼意思?朕不知道他什麼樣子就不能讓他回來嗎?武曌這樣說著,就從她的床上坐了起來。她原本丐起的衣襟鬆散了開來,露出了那兩個耷拉在胸前的幹癟的乳房。婉兒是無意間看到那些的。她突然覺得很難過,她不想再跟女皇做對了。她想顯就是應該回來了。武曌這種剛愎自用的女人能做出這種糾正自己錯誤的選擇不容易。婉兒想她或許小該計較女皇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做出這種決定的。婉兒慢慢走到案台前。她拿起了筆,準備把女皇恩準廬陵王返朝的詔書寫出來。就在婉兒準備下筆前,倒是女皇猶豫了。

婉兒也許你說得對,朕是該為自己留一點餘地。說吧,你的意思是什麼?

奴婢是想這樣寫,陛下念及廬陵王有病在身,特許他返回神都治療。奴婢是想待廬陵王返回,陛下與他見麵之後,再議複立之事也為時不晚。反正廬陵王也回來了,陛下還怕不能把太子的位子給他嗎?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吧。

待婉兒把詔令寫好,女皇便密傳兵部職方員外郎徐彥伯。女皇說朕要秘密把顯接回來。

於是武則天的秘密使者徐彥伯火速趕來。女皇在那次午夜的秘密會見中幾乎一言未發,她隻是讓婉兒宣讀了那份墨跡未幹的詔書,徐彥伯的人馬就星夜啟程了。

一切進行得如此之快。幾乎是轉瞬之間,顯就會從那幾千裏外回家了。整個的過程之快甚至是連武曌都很懷疑的。她就是要讓那一切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完成,她可能是害怕離開了那個時刻可能連她自己也會動搖。那樣,她可能就永遠也見不到她的這個兒子了。

如此,張氏兄弟向他們的新朋友狄仁傑和吉頊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畢竟,從李唐舊臣們提出要廬陵王返朝,到上官婉兒提出複立廬陵王為太子,還都是隻將這個關乎國家社稷命運前程的大事停留在觀念上和停留在口頭上。是唯有張氏兄弟在他們與女皇的蕩氣回腸之後,真正把人們向往已久的理想落到了實處,變成了現實。所以在廬陵王切實返回朝廷的這個行動中,張氏兄弟確實是功不可沒的。

隻是張氏兄弟因此就有點飄飄然了。他們以為單單是憑此,他們在未來廬陵王返回並複立為太子的朝廷中就可以恃才傲物。他們想得還是太簡單了。他們不論怎樣地為政治做出巨大的貢獻,他們依然是聖上的麵首。那是他們當人頭落地時也沒有想明白的。

就這樣,徐彥伯的人馬踏上了遙遙路途。而婉兒,在陪伴女皇完成了那所有秘密接回廬陵王的程序後,還是重新回到了武三思的身邊。本來她也可以不回來。但是她思忖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回來,她想在朝廷的這一秘密的事件後,她遲早是要麵對武三思的。

婉兒回到文史館。

她發現果然武三思並沒有睡,他還一直等著她。他的詢問的目光。那目光說他們彼此是親密無間的是應該可以無話不說的,武三思甚至又把冰冷的婉兒摟抱在了他溫暖的能消融一切的懷抱中,他所期盼的是什麼呢?

而多年來憑著婉兒在女皇身邊工作的經驗,婉兒諳知了她對這一類事情所應當采取的態度。那是女皇的秘密。而女皇的秘密自然也就是婉兒的秘密。很多年來婉兒一直嚴格恪守著她的這一份在女皇身邊工作的原則。後來這甚至成為了琬兒的一種生存的狀態。所以女皇信任她。所以女皇在知道她可能繼續回到武三思床上的情況下,也並沒有提醒婉兒要保密。但婉兒知道這是秘密。她是自覺在為這一份秘密負責任的。她要恪盡職守。或許僅僅是為了她自己。

武三思料定女皇那邊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否則半夜三更聖上不會派張易之跑到文史館來找婉兒。而婉兒隻是說,是張氏兄弟的一些事情。他們在向女皇索要更大的官位。那麼聖上答應他們了嗎?武三思輕輕地撫摸著婉兒。他一邊問著一邊讓婉兒感覺到他是怎樣地需要她。大人說呢?婉兒也不得不應和著武三思的激情,一種在劫難逃的感覺。他們都強烈地欲望著對方,而那個對武三思來說也至關重要的朝廷秘密,就這樣在他們的一番風流雲雨中逃之天天了。

直到武三思精疲力竭沉睡了過去,婉兒才安靜下來,覺得她終於逃過了這一劫。她想她是堅毅的,她不會向權勢低頭,更不會向溫情低頭。其實在他們衝動的過程中,武三思一直在旁敲側擊地逼問著她,但是婉兒卻也一直閃爍其辭,不曾吐露聖上的一絲隱秘。婉兒想她隻是把她的身體給予了武三思,她的心卻始終是她自己的。她想幸好她的心可以把所有的秘密藏起來,又幸好,她的心裏是誰也看不見而且參不透的。於是人們可以陽奉陰違,口蜜腹劍。婉兒並不是真的不想讓武三思知道那個幾乎和政變沒有什麼本質區別的秘密,但是她怕武三思會憤怒,會覺得他被欺騙了,而歇斯底裏地跑到女皇那邊去論理。這樣就不但出賣了婉兒,而且會把他自己弄得更身敗名裂。如果武三思的掙紮能改變朝廷格局,他不枉一搏;而如今朝堂歸回李家已是大勢所趨,三思又何苦要去做那無謂的掙紮呢?在婉兒看來,武三思既然能夠在數十年間屈尊折節地侍奉姑母,甚至將姑母的狗屁情人都奉若神明,那麼,他又何以不能繼續屈尊侍奉李唐的那些皇子們呢?反正都是為臣。為臣者又怎麼能對他的主子挑肥揀瘦呢?

婉兒盡管對接回廬陵王的事情始終嚴守,但是她又反複地向武三思滲透未來朝廷可能會發生的變化。她抓住一切時機,不停地向他灌輸:聖上老了。聖上越來越力不從心了,王朝遲早是大唐的。聖上已經時常提到廬陵王了。一開始武三思對婉兒的這種悲觀的論調一點也不能理解。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他就是把婉兒當作了一個聖上的晴雨表的,他覺褐倘若聖上真的決定把王朝交還李唐,以婉兒的聰明投機,她也就決不會毫無節製地和他如此親密了。武三思這樣想可能是因為他到底是沒有真的了解婉兒。他既看不到婉兒的重情重義,也根本就無法理解婉兒的那一份高妙的韜晦。所以他憤怒。他說王朝隻能是武家的,千秋萬代。於是婉兒就會再度重申,一個人隻有審時度勢,明察秋毫,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不能以己之心,度聖上之腹。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真的不懂了?聖上真的要傳位於東宮了嗎?

滿朝文武都在說是到了決定繼承權的時候了。

可她是一直怨恨李旦的。

難道大唐就隻剩下李旦這一個兒子了嗎?

聖上不會讓廬陵王回來的,那就等於是承認她錯了,聖上怎麼會承認她錯了呢?

但是顯畢竟是她親生的兒子,而且是朝野上下都滿懷期待的。

不過是李唐的幾個老臣罷了,就像是終日在聖上耳邊嗡嗡叫的蒼蠅。他們怎麼能代表朝野呢?我從沒聽說過。

你怎麼會沒聽說過呢?單單是我就對你說過了無數次,你隻是不想聽也不願相信罷了。你隻想著要繼承大周的霸業,卻從來不肯想一旦女皇不把皇權交給你怎麼辦?那也是聖上為勢所迫,在朝野上下的逼迫下,她隻能犧牲你而保全她的皇位。那時候你又怎麼辦?你就一直朝著那個死胡同走到黑,直到碰個頭破血流嗎?不,大人,那不是你生存的目標,也不是你做人的原則。婉兒苦口婆心,是為了提醒大人知道你我之輩在這朝廷之中,是不具備昂首挺胸、叱吒風雲的資格的,甚至,連表現一下人格、尊嚴的資格也沒有。你我不為與我們的父輩一道被殺就是我們的幸運了,而我們又被聖上接進朝廷,特別是大人聲名顯赫威權日盛,這簡直是幸運中之大事。但是之於我們,無論怎樣地幸運,都是不幸的。我們必得永遠夾著尾巴做人,必得任人宰割,必得銘記在我們的背上是印著父輩的罪惡的,那是永遠的印跡,永遠也不會抹掉,至少是不會從聖上仇恨的記憶中抹去。所以婉兒才時常自省,看清楚婉兒其實是夾縫中求生存的女人。既然身處夾縫,就要能伸能屈。這全是婉兒的肺腑之言,婉兒說出來,是希望能與大人共勉。而我們今天所要做的,首先就是要看清我們在聖上心中的位置,唯有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我們今後生存的那種正確姿態。我們唯有如此想如此做,就不會應付不了風雲變幻,朝代更迭,也不用管那個當權者究竟是聖上還是李顯了。婉兒會幫助大人。相信我,我會全力以赴的。我們有自知之明,又有謀略智慧。難道憑著我們兩個人的智慧和力量,就不能戰勝李唐的那股勢力嗎?幹嗎非要去坐那個皇位?以奴婢身居朝廷多年之見,深知皇位才是最最危險的居處。高處不勝寒。大人也精通文史,想想曆朝曆代,有幾個皇上是在那個位子上善始善終的?那皇位四周的空地上,總有刀光劍影,總是血流成河,大人就不曾看到?以大人對文史的通略,那曆史其實早如一麵明鏡,照見了大人的未來。所以遠離那兵刃,遠離那鮮血,大人方能苟且偷安;但如若大人真的登了那皇位,婉兒料想,那隻能是加快大人生命的終結。這決不是婉兒的危言聳聽。如今朝廷百官要擁戴的,確實是李朝的天下,所謂天下思李,這甚至是張氏兄弟那種無恥小人都看得很清的。武姓的君王,天下隻承認女皇一人,一旦女皇逝去,武姓必將隨之消亡。那我們今天何不換一種姿態,換一種活法呢?我們何不退避下來,靜觀事態,然後從長計議以求生存呢?請大人相信奴婢,奴婢是真心為大人好。退一萬步,奴婢的身體還需要大人,需要有大人的夜晚大人的庭院大人的床和大人的撫摸呢。婉兒不希望大人因了義憤而耽擱了性命。對大人來說,活著才是第一性的,婉兒還想與大人長相廝守永生永世呢。

武三思緊緊地把婉兒擁在懷中。在如此的肝膽相照中,三思知道他不再是孤軍奮戰。他甚至也真的不再怕女皇有一天會拋棄他。不,那決不可怕,因為他的身邊有婉兒。

於是在此番他把婉兒擁緊在懷中,他身體中所湧動的不再是那種欲望,而是一種強烈的感動。他知道婉兒才是真正肘他好的,亦知道婉兒是在怎樣設身處地地為他想,並為他尋找自安的出路和前途。他是多麼感謝婉兒。他覺得婉兒簡直是他的救世主。他覺得他的生命中能有婉兒實在是太好了。他甚至覺得婉兒是要比他那個女皇的姑母更智慧而且更偉大的。

於是武三思更緊地抱著婉兒,他說,別離開我,答應我,永遠也不要離開我。他還說,你才是我真正的女皇真正的聖上,你才是至高無上無與倫比的……

隨著武三思在婉兒那裏討得了越來越多安身立命的教誨,他也就越來越將婉兒視若神明。如果說武三思在這宮中對所有人的阿諛奉承都是虛假的違心的,但是他對婉兒的那一份欣賞和欽佩卻是異常真實由衷的。他愛婉兒。而且越來越離不開她。在婉兒麵前,他的那種男人的自負和男人的剛愎自用,竟然不再有表現的可能。他承認婉兒是一個十分了不起的女人,他甚至承認婉兒對他的那種絕對的權威。他想著他和婉兒之間那幾十年的恩恩怨怨,從少年進宮,到他懷著卑微心理迷戀著姑母身邊的那個貴族出身的小侍女;再到他的被女皇寵愛他的使婉兒蒙受黥刑;再到他在文史館的那個暗夜中的大殿上,他將婉兒據為已有。他敬佩婉兒的不計前嫌,化幹戈為玉帛,讓他們終於能夠彼此擁有,直到今天,婉兒成為了他的靈魂他的頭腦他生命中唯一的親人。

他愛婉兒。

他不僅愛這個女人而且崇拜她。

他緊抱著婉兒。

他幾乎是跪在了婉兒的腳下。

他幾乎是匍匐著仰視著婉兒。

從此武三思和婉兒的關係在莫名其妙中發生了某種變化。一種超越了情人之間那種恩愛的母子的關係,盡管,武三思是一個高高大大、堂堂正正的男人。他真心誠意迷戀和擁有著那個母親一樣的婉兒。因為他覺得婉兒所給予他的那種疼愛那種指點迷津讓他所獲得的那種身體的滿足,都俾是一個最慈愛的母親。武三思或許也將武皇帝當作了他的再生母親,但是婉兒與他的那一重身體的關係,使婉兒比他的姑母更像母親,也更無私更慈愛更柔情似水。於是在婉兒這樣的母親一樣的女人懷中,他喜歡自己就躺在她的懷抱中,被她撫愛,從此什麼也不想。特別是當武三思被聖上冷落拋棄的時候,武三思就更是覺出了婉兒對他那種時時刻刻母親一樣的關照與愛護有多重要。

他想他幸好有婉兒。

他幸好有婉兒是因為婉兒確實是他失落時的支撐,委屈時可以哭泣的懷抱。他知道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他都將需要婉兒。他還知道隻要他的身邊有婉兒,隻要婉兒能真心幫助他能永遠與他Jb心相印他就一定是安全的。

於是慢慢地武三思開始很依賴婉兒。他也肯於接受婉兒的建議了,因為事實證明,婉兒確實總是對的,並且確實比他技高一籌,比他高瞻遠矚。

就這樣,婉兒盡管沒有告訴武三思十天之後廬陵王李顯就將返朝,而顯的返朝就意味著武周帝國將一去不返。婉兒盡管沒有對武三思說這些,但十天裏,婉兒還是讓這個總是躍躍欲試總是不甘心的武三思平和了下來,端正了態度,甚至把他的心態調整到了隨時可以接受廬陵王返朝的位置上。他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麵對現實,他甚至已經認清了他下一步要做的,已經不是爭奪皇位,而是怎樣與新太子相處了。不單單是要和平相處,武三思甚至可以再度屈尊為這個未來可能為成為帝王的新太子牽馬。武三思當然不會在乎喪失人格,他早就沒有了人格,他的人格就是巴結那些能給他好處的當權者。

武三思是在毫不知情的狀態下,被婉兒調教成一個可以承受一切的堅強的人的。結果,在他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漫漫十天之後,當他和滿朝文武一道突然看到了那個麵容憔悴的廬陵王李顯,那一份吃驚是難以言說的。他覺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覺得他一點準備都沒有。他知道顯的回來意味了什麼。他知道他全完了,他被擊垮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但是驟然之間,他的晦暗的心仿佛被撕開了一條縫,有明亮的光透射進來,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那是因為他在絕望中想到了婉兒。於是,他便也突然變得很明朗,幾乎是同時,他覺得他對未來已經胸有成竹,甚至勝券在握。

武三思不記得在這樣的事變之後,他是什麼時候又見到婉兒的。他隻知道婉兒那時候很忙,在忙著迎立新太子的事。但是他還是抓住了一個匆匆的機會對正準備與他擦肩而過的婉兒說,其實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你不願告訴我?

奴婢是不想讓大人徒生煩惱。

但煩惱依然是有的。你在耍我?

奴婢不敢。奴婢以為大人早就能接受這一切了哩!

聖上徹底拋棄了我。

她一開始就沒有想起用你。

我就是這個可以被她隨便利用的棋子嗎?

她是覺得你有用才會利用你的,今後你仍然是有用的。

就是說我將繼續被她利用。我對她還有什麼用?

有你在,廬陵王就不敢太放肆,看不出嗎,這就是大人的作用。

她這個女人太惡毒了。那麼接下來呢?

不是說過了嗎,就是你和新太子之間的事了。

你也要拋棄我?

奴婢與大人已是天下共知的秘密,奴婢怎麼跑得掉呢?何況聖上的國史還沒完成,奴婢還要和大人一道共修國史……

難為你還能記得這些。你已經很多天不曾過來了,你也還記得嗎?

是嗎?奴婢真的不記得了,但隻要大人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