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2 / 3)

徐平上大學時主修建築,後來他又轉向城市規劃領域。在逸人街人看來,他是個前途無量的青年。但徐平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要做一名單純的城市規劃設計師。自從逸人街要他幫助設計新逸人街規劃時,他便不再滿足於一般的幾縱幾橫的簡單老套的設計規劃了。他胸中暗藏著宏闊的計劃,在逸人街人提出建立美食街的設想後,他開始將隱性的迷宮思想與飲食文化結合起來,獨特之處在於它們不僅是隱性的,而是隻在特定條件下出現在逸人街,才成為迷宮。

徐平說:“再者,逸人街的迷宮,看似無聊的各種風格,外圓內方,內圓外方,采用世界各種景物,處處相似,而各個局部之間卻又存在極大反差的表現藝術。在逸人街獨特的迷宮邊緣就是植物迷宮,讓世界的綠色、黃色、赤色、紅色、藍色、青色、紫色以及各種景物相彙相交,遙相呼應,使人眼花繚亂,從而攪亂行者的記憶產生迷幻。這座迷宮不算大,它能讓藝術家言詩作對,隔岸對唱,讓行者感到是一個獨立的、無限廣闊的世界……”

徐平的迷宮計劃,台下的聽眾似懂非懂,但都對他的奇思異想表示讚賞,也給予他熱烈的掌聲。漂亮的晨澄更是用淡青色手絹捂著嘴,向他蹺起了大拇指,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周和平盡管腹部早已劇烈疼痛,但他始終認真耐心地傾聽著,留心地審視著徐平,感到眼前展現出了一個奇特的嶄新的逸人街。

“與其講迷宮建設,不如說新農村建設。”晨澄咧著嘴笑著說。

周和平高高興興地接受了徐平的新觀念。

旺盛的演講選題是《葉落歸根家園是真》,同樣獲得了掌聲。

支部大會對參加村民選舉的候選人明確規定,測評分數低於60分者,勸其放棄參加競選,可是四位候選人測評分數都超過90分。

周和平麵對幾位優秀的選手,深知選舉之外還有一個精彩的世界,如果這件事處理欠妥當,不僅影響候選人的積極性,更會傷害那些有同樣誌向的人的心。

徐平說:“辛亥豔壓根兒就不是為了逸人街人,她講的集資辦農廠是為了她的標牌廠融資,以村養廠,撈個職務做護身符,是套在逸人街人頭上的枷鎖,我這次一定要跟她拚個魚死網破。”

周和平心裏一顫,卻很平和地笑了笑:“你很優秀,逸人街有了你們這一代人就有希望了。但你這種性格,還沒有做事就對他人犯嘀咕,是一種狹隘。我們共產黨人的競爭機製是優勝劣汰,這需要一種胸懷,一種大誌,而不是為了爭高低、謀私利。如果一個人心胸狹隘,出自於個人私利,人為地爭高低,靠貶低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他到哪裏,哪裏就有一場是非,就有一場爭鬥,伴隨他的一定是失敗和挫折。人的心有多寬,事業就會有多大,成功的幾率就有多大。選舉的目的隻有一個:建設一個美麗的農民迷宮,找到屬於逸人街人的幸福生活。別的還有啥?”

徐平“嘿嘿”笑了:“周書記,為了逸人街,我也是滿腔熱情,甘灑熱血寫春秋啊!”

周和平緩緩說:“看來你熱血沸騰得心裏難以平靜了。我很坦率地告訴你,我剛走向社會時,對社會的認識和你現在一樣,不很全麵、客觀,憑意氣,憑直覺,結果做了既傷人又害己的事。這幾天,我常常在想,人是啥?人怎樣才算成熟?人是口氣,人是一個吃飯、穿衣、消耗財富、製造財富的機器,一個成熟的人應該能夠根據環境、條件對自己的限製做出正確的判斷,做出符合自身的生存和發展、足以滿足自己的幸福和需要的決策。”

徐平聲音有些激動:“作為逸人街土生土長的新一代,我有誌氣,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誌追求幸福,實現個人價值。我一定要當村長!”

周和平沒有說話,皺著眉頭,仿佛在思索一個重大問題。過了一會兒,他問:“徐平,你有多大勝算?”

“我父親是老支委,有威望,誰不尊敬?他出麵做選民的工作,我和辛亥豔競爭,夠票數。”徐平滿懷信心地說。

“你和晨澄,你有多大勝算?”

“女孩子要充什麼好漢!”徐平不假思索地矢口否定晨澄。

“不行,誰都沒有權力剝奪我的權利,我有自己的權利,我有自己的自由,我一定要參加競選。”晨澄毫不退卻。

周和平愣了一下,點點頭,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惱。要讓選舉這種民主製度的實施推動進步,形成財富,不光指程序的製定,更重要的是選民的責任心和選手必須具備一種超然出塵的精神境界。徐平、晨澄這兩位優秀的青年,涉世不深,對逸人街滿懷豪情。要他們自願退出,放棄競爭,會傷害他們的自尊心啊。

他沉默了好長時間,吃力地站了起來說:“姑娘、小夥子們都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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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嚴盛和逸宏兩位老黨員來看徐勝。

兩人一進門就大呼小叫地喊起來:“徐勝,你生了個好小子,你那個準媳婦晨澄也了不起,你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啊!”

“你們這些老家夥誇什麼啊,小字輩比我們多讀了幾年書,喝了點硯墨水,有什麼值得這麼誇呀!”

“我昨天聽了他們的演講,一個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一代年輕人真的了不起,他們的見識、他們的思維,比我們這一代人確確實實強多了。”嚴盛說。

徐勝的老婆拿起杯子,一邊到飲水機上泡茶,一邊樂嗬嗬地說:“我家老頭子昨天晚上也沒睡著,在床上碾來碾去,這麼大的歲數還不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