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2 / 3)

“我沒有特別的原因任這個副書記。”

“如果你不願意履行這個職責,我可以找黨委給你想辦法。考慮問題應當從職責出發,意誌堅強一點。”周和平態度嚴肅地說。

“我為這樣的人賣命不值。”

“你的全部憤恨是由於你個人遭受了挫折而產生的對不對?”

“這,我是看透了。”晨澄繼續埋怨說。

她感到一陣昏眩,仿佛周圍的世界又悄悄地無可阻擋地換了一個樣,變得光怪陸離、醜惡可笑。終於回到家,傷心地熄了燈,走進臥室,開始脫衣服。這時一股不尋常的淳樸的香氣使她為之一驚,是一股淡淡的泥土味。

她四周一望,發現媽媽秦儉慈祥地睡在她的床上,微笑著,睜著一對憨厚的眼睛。

“媽媽。”她叫了一聲。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撲在媽媽的懷裏大哭一場。一種責任感和自尊心讓她止住了這種意念,促使她振作精神,不把自己的痛苦帶給媽媽。

“不高興、遇上煩心事了?”媽媽輕聲地問,“我的乖女兒說給媽媽聽聽。”

“啊,沒有什麼大事。”

“在媽媽麵前還要瞞,那我走吧。”

“不,媽媽,你不要走!隻是今天遇上施飛仁,我把從市裏拿回來想繳你的生活補助費給了她一半。”

“二瘸子家又蠻又橫,施飛仁是一個常年病人,窮點兒。人做點善事有什麼不好,我最疼你的就是你的責任心和同情心。”媽媽向她俯下身子,用一雙寬大而堅實的手捧住她的頭,吻著她的額,然後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慈祥地望著她,內心湧上一股幸福自豪的滿足感。她為女兒大學畢業後能夠回到身邊感到無比的滿足。

當媽媽睡到身邊時,晨澄那花朵般的臉向媽媽發出幸福的微笑……

逸人街村口黑底白字的標牌上張貼的關於晨澄和周和平的桃色新聞,一時間在逸人街傳播。大家都表示不相信。

“這不可能。”

“這是故意毀壞人家女孩子的名譽。”

人們都想到這條惡意的消息會傷害晨澄,會傷及晨澄母親的靈魂。這條消息傳遍了整個逸人街,甚至臨界鎮成千上萬的人都關心了起來。緊接著又一條消息傳來,施飛仁死了,死在逸人街黑底白字的標牌下。

這個施飛仁,她從來都是靠敲詐、製造謠言中傷他人,逸人街近30年來一直在談著她。人們隻要遇到那些野蠻無賴,就會拿她作比較,舉例子。她的行為被絕大多數逸人街人所指責和蔑視。

施飛仁上訪主要為幫二瘸子要退休待遇,無根據地說二瘸子被處分是冤枉的,要享受國家幹部退休待遇。人們埋怨、痛恨,不懂得她為什麼在上訪上有那麼毫不妥協的鐵的意誌,人們還猜測她身上有神秘莫測的東西。

伴成見對人賭咒說,南通的狼山菩薩上了她的身。有的人說看見她沒有鼻梁骨,她是鬼。總之所有的人都一致認為,她死得太晚了。她不是逸人街的人。

誰想探聽真情,他隻要來到逸人街村口的標牌前,到黑底白字的標牌下一看就會信服。

這裏的兩塊標牌自從豎立起來後,逸人街人常常為黑底白字標牌的任何一組字詞搖頭歎息。可是今天,它倒成了為辨明是非的人們的注意對象了。

人們有的懷著憤憤不平,有的懷著惶恐不安,聚集在暴死在落後文化標牌下的老婦女麵前,看見她的臉龐已經僵硬發紫,兩手抓著從標牌上撕下來的半張小字報。

她的麵孔直衝著紅底黃字的標牌,一雙已經塌陷下去的小眼睛似乎在通過發青的眼皮眺望逸人街的土地、草木、房屋以及不斷冒出一團團濃煙的煙囪,自己這個過去的家園。一個無恥、野蠻、粗暴的表現者,變成了一具惡臭的屍體,被逸人街人無比憤恨地拋在這裏。

二瘸子騎著電動摩托車來到這裏,放下拐杖,一拐一拐地走下車來,眼睛裏充滿了淚水。在場的人當麵指責他的大腦和他的下肢一樣殘缺不全,助長了施飛仁的野性和卑鄙下流。他默不做聲。由於在場的人毫不留情地指責他本人的無恥和下流,他感到自己好像全身都癱瘓了。他看到的是人們表示痛恨的唾沫,他的周圍似乎有上千隻抓緊的拳頭敲打著他的腦門。他寧願和施飛仁一起死去。

二瘸子瞅著施飛仁的屍體在初秋的高溫下,心裏很不安寧。他現在唯一乞求的是有人能夠幫助他抬回施飛仁的屍體。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願意正眼看他,更沒有人願意去幫他。

周和平默不做聲地注視著人群的活動。

二瘸子感傷地說:“我一大早發現標牌上貼了這張小字報,我告訴她說:‘標牌上貼出了小晨澄的小字報。’她一直沒有話說,隻是不停地喘著氣,忽而她躬下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抽搐著,嘴裏不斷說,我已經做了對不起晨澄孩子的事。說完就急匆匆地趕往村口標牌的地方。可是——”二瘸子眼裏含著的淚水流了出來,他一直十分得意的臉上也露出了懊悔的神情。

周和平沉默了一會兒,提著嗓子在喊人來幫助二瘸子:“死者為大。”

人們不斷投給二瘸子尖銳、鄙夷的目光。這令二瘸子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他顯得十分孤獨和淒慘。

晨澄趕到了。

二瘸子想她一定會很氣憤。

晨澄並沒有發泄任何不滿和憤恨,傷心地看了一眼說:“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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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呀!救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