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理認為自己這種性格的形成並不是一個人的責任,而是自己整天和糞土打交道,是庸俗的環境、生活的艱難曲折讓自己變成這樣的。
尹理的思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貼近實際,更現實,更理智。
黑虎和阿雄的咆哮讓辛亥豔滿頭大汗,當她和尹理抱在一起的時候,它們又開心地向他們搖頭擺尾。
辛亥豔濕漉漉的臉緊貼在尹理的臉上,她高聳的乳房在緊繃繃的衣服下,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緊緊地抱住辛亥豔的尹理,心開始激烈地動蕩起來。自從老婆死了以後,這還是第一次抱女人。他意亂神迷,激動由胸腔傳導到手臂,傳導到辛亥豔的心房。
她畢竟是成熟的女人,俯視著阿雄興致勃勃地搖晃著尾巴,溫存地衝尹理笑了笑說:“狗這東西,也懂人性?”
尹理把手移開,從她口袋裏拿出手巾為她擦拭臉上的汗珠,又摸了摸她漲紅的臉說:“早知道去鎮裏上訪你丈夫會出事,打死我也不去,我太對不起你了。”
辛亥豔忽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說:“這也不能全怪你啊。”
阿雄看到尹理的手按在辛亥豔的乳房上,它停住了搖晃不停的尾巴,疑心重重地看著他。
阿雄對尹理這種舉動並不是很滿意,發出驚人的尖叫,表示出了驚人的妒忌。
黑虎趴在阿雄的腳邊,熱切機警地仰望著阿雄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它,捕捉它每一個轉瞬即逝的表情、動作或形體的改變,或者也吠幾聲,示意它走遠一點。
在兩個主人後麵觀察他們身體不時的移動,黑虎的動作心懷對主人深厚的愛,這似乎證明了溫情的文明世界對它的影響。
辛亥豔身子一縮閃電般離開,尹理粗重的喘氣,讓她體內蠕動著一絲甜蜜和辛酸,她眼睛濕潤,鼻翼抽動,依戀萬分地說:“狗也妒忌人。”
尹理猶如當頭一棒,體內熾熱的情感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攤開雙手冷峻地說了一句:“狗還通人性呢。”
錢亥興發生車禍,是他和正書記鬧得不愉快而賭氣開車,是為救阿雄而出現的意外。
辛亥豔當時想,正書記一班人一定會置標牌廠死地而不顧的,會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加害於她,標牌廠不是倒閉就是破產,等待她的是人世間蒼涼的歲月。
錢亥興死了,往後該怎麼辦?工人留不住怎麼辦?產品的質量怎麼辦?……一想到這些問題,她的頭瞬間暴漲。標牌廠工人的抱怨聲、歎息聲、哭泣聲,聲聲入耳。往來的單位和債主一下子擁到了她家。一個整天不離寵物的闊太太,一下子陷入了痛苦、孤獨中,殘酷的命運讓她徹夜難眠,整天除了哭還是哭。
黨委正書記成立了以他本人為首的幫扶工作組,蹲點住到了標牌廠,幫助標牌廠建立了以尹理為組長的技術改良小組。
正書記心裏知道,債主要債急,是因為錢亥興突然死亡,擔心標牌廠無法生產而倒閉,資不抵債。
正書記一班人,幫助標牌廠發函到往來的單位,核賬、對賬、理賬,特別強調願意和標牌廠繼續往來的,弄清賬目,保持不變;不願意往來的結清賬目;暫時無法兌現的,鎮政府擔保分期償還。所欠的工人工資,由政府承諾結清,並給職工辦了企業養老保險、醫療保險以及意外傷害保險。
標牌廠的員工們個個都把標牌廠的事當成自己家的事,在職在崗,盡職盡力。
正書記熱情、耐心地鼓勵尹理幫助辛亥豔。
錢亥興的死引來了這場危機,讓人難以消除對標牌廠貸款融資的疑慮。正書記一幫人以公務員身份畫押擔保,幫助貸款、借錢。100多萬的資金保證了往來單位貨款的結清,提振了業務單位對標牌廠的信任度。
標牌廠的技術問題,一直停留在熱噴塗技術不過關這個層麵上,產品質量難以達到國際標準,產品難以進入國際市場。正書記日夜兼程,幫助請來了中科院熱噴塗研究所的專家智力支持,並派尹理去京學習三個多月,突破了技術障礙。
這一切堅定了辛亥豔的信心和決心,她勇敢地承擔了“法人”這副重擔。企業起死回生,銷售突破了5000萬元。
辛亥豔看到了標牌廠蒸蒸日上的情景和帶著微笑的職工,心裏無比的溫馨,所有的辛酸煙消雲散了,就在那一刻她明白了“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深切含意,沒有正書記一班人就沒有標牌廠的今天。
阿雄搖頭擺尾地跑到她身邊,示意尹理和黑虎的到來,辛亥豔親昵地叫了一聲:“咱們去把奶奶接回家。”
阿雄動情地伸長了脖子,抬起了身子,仰著頭,朝藍天吠了兩聲,搖著尾巴,興高采烈地走在了前麵。
28
蔚民富簡直不敢相信測評考察的結果自己是班子裏倒數第一,可這是千真萬確的,組織部的同誌親口跟他說的。他的心冰涼冰涼的,像掉在了冰窟窿裏麵。
悲傷、埋怨,這是當然有的。他還比別人多了一種感覺:懊悔。
如果測評之前他是處於消極或無所謂的狀態中,倒也罷了,偏偏他當時反複對照自己與同事們的職責情況,心中暗暗充滿自信,燃起的激情是那樣的豪邁,總覺得這次測評排不上第一,第二也是沒有問題的。沒想到他排上的第一是警示的紅燈。
這樣一個排名又被班子其他成員掀起了一場怪風,席卷在臨界鎮的上空。有人說蔚民富在班子裏專搞龍虎鬥,有人說他生活作風有問題,有人說他參與其弟的上訪,紀委在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