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見利忘義(3 / 3)

高經緯回到石室,再從窺視眼望出去,外麵正是東方破曉,朝霞滿天的時辰。他拿起水袋喝了幾口清水,頭腦頓時清醒了不少,盡管沒有一點食欲,他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一個饅頭。為了驅走睡意,他在石室裏走了三十幾個來回,結果還是感到有些頭昏腦漲,本想靠牆站上一會兒,誰知腿上一軟,不知不覺間已席地而坐,再後來眼皮一沉,竟然蒙矓睡去。

忽然一陣猛烈的敲擊聲把他從夢中驚醒,他霍地跳起來撲向窺視眼。外麵早已日上三竿,轉眼就見路上金塊和銀塊撒落了一地,被陽光一照熠熠生輝,高經緯知道這是霍玉嬋扔下的,它表明土匪已離此不遠。想到剛才險些誤了大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貫注向外觀望。

此時土匪的馬蹄聲已越來越清晰,馬蹄聲驟然變緩,十幾匹高頭大馬闖進高經緯的視野。馬的主人不等馬停穩已飛身躍下,後麵的人馬也潮水般湧來。越來越多的人馬走到這裏便不再前行,土匪們瘋狂地爭搶著地上的金銀,叫罵聲、扭打聲和戰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響成一片。

機會千載難逢,稍縱即逝,成功失敗在此一舉。高經緯緊張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噌地疾縱到鋼輪旁,毅然按下開關。接著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響聲未落,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接踵而至,不用說是高至善那邊也啟動了按鈕。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從南麵的山坡上又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滾動聲,猶如萬馬奔騰,恰似濁浪排空,與此同時,北麵陡壁內也有數十支弩箭飛蝗般射向敵人。土匪們在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打擊下,哭爹喊娘,抱頭鼠竄,亂成了一鍋粥。

高經緯無暇去看土匪的窘相,背起連弩不顧一切地朝著升降屋就跑,在北門處與高至善撞了個正著,隻撞得兩人暈頭轉向,眼冒金星摔倒在地。兩人爬起來相視一笑,也顧不得碰痛了哪裏,繼續向升降屋跑去。

待他倆來到空中走廊時,娘子軍們射擊正酣,他倆趕緊接過兩個瞭望孔朝下望去。下麵兩道鐵板間的山路上,滾木礌石遍地皆是,土匪人馬躺倒一片。一命嗚呼者有之;奄奄待斃者有之;骨斷筋折者有之;驚嚇昏厥者有之。死傷的戰馬更是隨處可見,慘不忍睹,幸存下來的土匪隻有四處亂竄,疲於奔命。

由於東南的山坡地勢較緩,許多土匪都試圖從這裏突圍。兩邊的弓箭和弩箭霎時都瞄準了這裏,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火力網。土匪們見突圍無望,隻好丟下二十多具屍體,又倉皇逃了回來。

靠近西邊的鋼板停著兩輛四輪馬車,上麵各有一個外表堅固的轎廂,成了土匪的臨時避難所。有些土匪就藏在裏麵,還有土匪想躲進去,裏麵卻用刀槍將他們拒之門外,變成兄妹三人的箭下之鬼。

中路的土匪都是些強悍的亡命之徒,他們不做無謂的逃竄,而是趁兩下火力集中到東邊坡地的空當,把馬鞍頂在頭上遮擋箭矢。接著便使礌石當牆,滾木做屋頂,壘起了一座堡壘,周圍還用死馬圍成一圈。做完這些後,他們又拖過一匹傷馬割開頸動脈,輪番湊上去吸食馬血,然後掛著滿嘴的血汙躲進堡壘裏。

兩下裏見外麵的土匪都已射殺殆盡,當即停止了射擊。霍玉嬋走到高經緯的麵前問道:“大哥,該給對麵發攻擊信號了吧?”高經緯搖了搖頭道:“先別忙,容我想想。”過了片刻,他對靜潔住持說道,“師父,一會兒我們下去與土匪正麵交戰,你們就守在上麵,土匪隻要一露頭就射殺他。”靜潔住持道:“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是,師父,我們記下了。”兄妹三人異口同聲答道。

兄妹仨齊心協力將洞口打開,又將“大將軍”帶回。高經緯快步走到石室,把東邊的鋼板複原,然後迅速跑進駕駛艙。“大將軍”跨過鋼板留下的溝槽,一步步向土匪的藏身之處逼近。

土匪們龜縮在臨時堡壘和車廂中,絲毫沒有察覺外麵的變故,還在一心一意地等待著轉機的到來。

“大將軍”繞過人馬的屍體,無意中刮到了一匹傷馬的痛處,隻聽一聲怪叫,整匹馬人立起來。跟著就聽土匪嚷道:“操家夥,往外衝!”可為時已晚,“大將軍”的巨斧已經從天而降,隻一斧就將臨時堡壘摧毀,十幾個土匪都被滾木礌石壓在下麵。“大將軍”奮起神威,用斧背在滾木礌石上一陣猛砸,再看十幾個土匪早已七竅流紅,血肉模糊。

剛剛發生的一幕,讓躲在兩個車廂裏的土匪從窗縫裏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明白要想逃過眼前這一劫已是萬萬不能,困獸猶鬥,他們打定主意決不束手待斃。車廂的門是朝後開的,因此他們攥緊各自手中的刀槍,專等“大將軍”走到車中間,便破門而出提前發難,兵分兩路直撲“大將軍”的雙腿。誰知事與願違,“大將軍”並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車頭,用巨斧頂住轎廂向後一推,整個轎廂頓時被掀了個底朝天。“大將軍”刻不容緩又將另一個轎廂掀翻,二十幾個橫眉立目的土匪就像十多對泥塑木雕的惡鬼,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未等土匪從愣怔中緩過神,也未等“大將軍”的巨斧橫掃過去,瞭望孔裏的弩箭早已呼嘯而至,二十幾個土匪連哼一聲都未來得及,便下了鄷都地獄。

“大將軍”返回洞口,兄妹三人從空中走廊接回南泉庵眾人,又給對麵農民軍發出下山信號,兩路人馬在戰場上勝利會師。

高經緯把靜潔住持和李梧桐隊長請到駕駛艙,說道:“現在是攻打顧家屯的最佳時機,我們務必趕在午前把戰場清理幹淨,午後準時進軍顧家屯,趁土匪沒有防備,打他個措手不及。李隊長,帶你的人處理好土匪和馬匹的屍體,為了裝扮成土匪,要揀沒有血跡的土匪外衣剝下,還要搜出屍身上的錢物,因為那都是為引誘土匪而拋出的南泉庵公產。另外千萬注意不要放過一個活著的土匪,以免他們回顧家屯通風報信。至於滾木礌石,暫時移到路邊,隻要不影響車馬通行即可。師父率南泉庵眾人以回收弓弩箭為主,順便把兵器和馬鞍都集中到地洞邊,然後就打道回府,顧家屯距此較遠,你們又是步行,就不要去了。”靜潔住持一臉不悅道:“這場戰鬥至關重要,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勝算,更何況我們有三十一個人,別說徒步走,就是爬,我們也得去。”高經緯道:“那好,待我再想辦法。”

接下來開始打掃戰場,南泉庵的僧眾一邊回收射出的弓箭和弩箭,一邊將兵器和馬鞍搬往地洞邊。大刀隊的隊員們先對土匪的屍體逐個查驗,給未死的徹底地補上一刀,再把屍身上的外衣揀好的剝下,財物搜撿一空,然後將屍體扔到附近的一處溝裏。清理完土匪的屍體,他們將傷馬全部殺掉,連同原來的死馬一起搬到路旁,接著他們又把雜亂無章的滾木礌石搬到道路的兩側。

就在他們清理滾木礌石的同時,兄妹三人在兩輛四輪車上也有了新發現,揭開一層帳篷布,裏麵竟各自藏有一門嶄新的火炮,旁邊還擱置著六發炮彈。高經緯心想:“根據土匪攜帶火炮推測,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矛頭直指龍泉寺無疑,若不是蒼天有眼,被我們半路截住,佛門淨地豈不毀於一旦?這些土匪實在是百死莫贖,死有餘辜。”

鋼板前未見滾木礌石,是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三十幾匹馬麇集在這裏無所適從。兄妹三人專揀沒有馬鞍的挑出,數了數恰好八匹,卻都是原來駕轅和拉套的馬,所幸的是它們均毫發未傷。兄妹仨按每輛車四匹給馬套上韁繩,而後又把車趕到地洞口,再將火炮和炮彈運到石室中,這時南泉庵眾人也把兵器和馬鞍搬了進去。

高經緯驀然靈機一動,心想:“師父她們要去顧家屯,乘這兩輛車豈不最為便當?”於是兄妹三人驅車返回鋼板前,把轎廂安在馬車上,又做了幾個木楔將轎廂固定牢,這才回到石室把西邊的鋼板降至原位,再將洞口蓋嚴使土封好。

三十個隊員每人牽著一匹馬,上麵都馱著從土匪身上剝下的衣服。餘下的隊員把鋼板留下的溝槽填平。隨後他們走到李隊長的麵前將繳獲的金塊和銀塊堆在他的腳下。李隊長把金銀包起,交給高經緯。

高經緯捧在手裏眉峰不由微蹙了一下,因為他明顯感到這重量還不到原來的一半。他無奈地將包裹轉交到靜潔住持的手裏,說道:“師父,常言道:‘錢乃惹禍的根苗。’這話您以為如何呢?”靜潔住持淡淡一笑,不做置答,遂將包裹遞了出去。四位師太傳在手裏,麵現不豫之色。

大刀隊的隊員們故作不解地竊竊私語道:“這些尼姑忒也托大,好心好意還她錢財,連謝謝也不說一聲。”“不然怎麼說頭發長見識短呢!”“可她們是出家人,沒有頭發。”“那就改成出家人見識短吧!”“改得好,真有你的,哈!哈……”

高經緯當即就要發作,被靜潔住持拿眼色製止,她輕聲道:“大敵當前,不可造次。”高經緯原本想讓靜潔住持她們一起去龍泉寺,然後從那裏一道出發,現在隻能作罷。他對李梧桐道:“你領隊員們先回龍泉寺,做好出發前的準備,我送師父她們回庵。”

說完,兄弟倆讓靜潔住持坐進駕駛艙,其餘三十個女尼分別坐進兩輛轎廂之中。霍玉嬋姐妹倆都會趕車,一人駕起一輛跟在大將軍的後麵,揚鞭徑朝南泉庵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