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屢有發現(2 / 3)

時間不長,靜潔住持就將十三名女弟子一個不少地帶進了齋房。這些人中年齡最小的不過十七八,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照理她們多日不見陽光,再加上營養不良,本該人人臉色蒼白,沒有血色才對,但令人不解的是這些人個個麵色紅潤,生氣勃勃,絲毫不顯憔悴。

雙方相互寒暄了幾句,就開始進餐。餐桌上菜肴十分豐盛,雖稱不上山珍海味、龍肝鳳髓,雞鴨魚肉卻也樣樣俱全。靜潔住持為兄妹仨各布了一道菜,道了句:“公子兄妹請。”便張開筷子隨意夾去,不拘雞肉、魚塊填進嘴裏就吃。再看其他女尼也都不避葷腥,什麼紅燜肉、醬肘子、小雞燉蘑菇、牛肉燒土豆更是吃得津津有味。霎時兄妹仨隻顧瞧,竟忘了吃。

靜潔住持看著三人發呆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兄妹半天不動筷子,莫非嫌敝庵的飯菜不可口?”三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呆呆看人很不禮貌,不覺臉上都是一紅。高經緯搭訕道:“哪裏?學生兄妹乍一見到這麼多菜隻顧觀賞,一時竟不知從哪道菜下手了。”靜潔住持道:“公子兄妹何不每道菜都嚐一嚐呢?”待兄妹仨嚐遍每道菜,靜潔住持道:“公子覺得滋味如何?”高經緯豎起大拇指道:“味道好極了。”靜潔住持又道:“倘若與別處的菜肴相比,可吃出些不同?”高經緯道:“這裏的每道菜都各具特色,尤其所選肉類,不但質地鮮嫩,而且肥而不膩,還帶著一股恬淡的清香,實在令人叫絕。”靜潔住持一臉神秘道:“如果說這些肉類都並非是真的肉類,而是些替代品,譬如,豆腐之類的東西,公子可信?”高經緯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靜潔住持道:“師太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靜潔住持啞然失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尼所言句句屬實,不然且看這些肉中可有一絲骨頭、一根魚刺?假如這些肉是真的,即令剔得再仔細,也不會剔得如此幹淨,連一根魚刺、一點骨頭碴都不剩吧?”高經緯翻遍了桌上所有菜裏的肉,果然如靜潔住持所說,但他還是難以置信,道:“師太,學生越聽越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靜潔住持朗聲道:“剛才看了貧尼和弟子們的吃相,公子兄妹一定以為敝庵都是些不守清規戒律的酒肉尼姑。也難怪公子兄妹會有如此誤解,實在是這些替代品太像真的了。”

她哈哈一笑,接著便娓娓說道:“貧尼出生在長白山麓一個篤信佛教的世家,一家祖祖輩輩都以居士自詡,老少人等常年吃齋,念佛不輟,不敢稍有逾越。為怕營養不良體質下降,經數代人鍥而不舍,孜孜不倦的努力,終於掌握了一手做素菜的絕活。能將數十種山菜、草藥、樹根采集起來曬幹研碎,配製成四種佐料,加到豆腐、豆幹、豆皮、豆泡之中,遂使這些豆製品營養倍增,也便有了這酷似雞鴨魚肉的東西。再輔以特殊的烹飪方法做出來,就能讓人在色香味和口感上難於分辨,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貧尼自幼耳濡目染,這手絕活更是掌握得分毫不差。後來到庵裏出家,開始時並無機會施展,貧尼也曾試著跟當時的住持及香積廚執事探過口風,但都被她們以‘佛門不提倡做菜用調料’為由拒絕。看見弟子們由於缺乏營養,導致身體虛弱,心裏隻有空自著急的份。好不容易熬到了靜清師姐住持庵院,貧尼做了香積廚執事,這才得以一試身手。當下便暗自配製了大量這種佐料,每日做豆製品時都加入少許,從此弟子們的胃口大開,健康情況也隨之改觀,幾年下來身體都強壯了不少。

“貧尼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平時隻用一般方法烹製,不求色香味,但求營養豐富。此類豆製品已在敝庵深入人心,成為大家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主要菜肴。直到這次土匪來襲,逼迫眾人為他們加工大魚大肉,貧尼這才重拾特殊的烹飪手段,力爭將假的雞鴨魚肉做得惟妙惟肖,以求騙過匪徒。匪徒居然沒有瞧出破綻,反倒吃得很開心。這下貧尼心中有了底,領著眾人將匪徒帶來的雞鴨豬牛,活的放生,死的掩埋,每天就用這些替代品瞞騙他們。土匪們始終渾然不覺,看到僧尼與他們吃一樣的東西,還以為僧尼已屈服於他們的淫威主動破了戒,一個個都揚揚自得道:‘你們就該這樣,青菜豆腐有什麼好?’大家肚裏好笑,殊不知他們吃的也是這類東西。”

高經緯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學生在來貴庵的路上曾隱約看到樹叢裏閃過豬羊雞的身影,當時好生納悶,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卻原來是師太們放的生。”眾人一聽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通過短暫的接觸,兄妹仨發覺靜潔住持是個很開明的長者,頗有普濟方丈之風,為人祥和,平易近人,對弟子們更是關愛有加,不由心生親近之感。

撤去餐具,眾人索性將齋房當成了議事廳。高經緯首先聽取了霍玉娥等諸姐妹以後的打算。她們異口同聲表示,鑒於自身的狀況和世俗的偏見,她們已無家可歸,情願拜靜潔住持為師,了卻塵緣,剃度出家,終此一生。高經緯征詢了靜潔住持的意見,她表示願意接納。

隨後兩人商討了今後的對敵策略。南泉庵以防禦為主,挑身體強壯的女弟子組成一支護庵隊伍,平素加強訓練,高經緯提供武器,高至善負責武功指導。再就是把地窖拓展為多間精舍,將庵內所有錢物,特別是糧食,上麵留下少許,其餘全部轉入地下。周圍輔以地道,出口直通庵外。庵內晝夜設置崗哨,時時監視土匪行蹤,遇有零星土匪騷擾一舉滅掉,大股土匪來襲則躲進精舍,還可通過地道去龍泉寺報信。

策略既定,雙方開始行動。靜潔住持率一眾女弟子,將土匪屍體移至庵外荒僻處掩埋,然後從即日起設暗哨監視敵人。兄妹三人乘上“大將軍”返回龍泉寺,進入撥雲堡,從兵器庫中取來三十一把輕便的長劍,又從工具庫裏拿出三柄長斧,一起放入“大將軍”腹中。三人驅動起“大將軍”,馬不停蹄地回到南泉庵。兄妹三人在大門口卸下兵器和工具,又將“大將軍”停靠在大門的右側,南泉庵的眾人聞訊也都趕了出來。

霍玉娥等姐妹都已剃度妥當,換上了嶄新的僧袍,霍玉嬋見了別有一番傷感。

僧尼們每人撿起一把長劍掛在腰間,隻是三柄長斧她們卻無力搬動。當她們看到兄妹三人若無其事地將長斧玩弄於手中時,不由對兄妹三人的神力瞠目結舌。驚詫之餘,她們也暗暗慶幸自己有了依仗,從而更加堅定了她們戰勝土匪的信心。

大家說幹就幹,連夜打起燈籠火把,隨靜潔住持走進後院。

隻見庵堂中寶像莊嚴,正中觀音大士雙手合十,端坐蓮台之上,左邊金童手捧淨瓶,右邊玉女手執柳枝,分列兩旁。

靜潔住持爬上供案,接過一師太遞來的水碗,踮腳將水倒進淨瓶之中。待了一會兒,就見金童徐徐轉過身去,下麵露出一個約三尺見方的洞口,洞口邊上固定著一架鐵梯。

兄妹三人跟隨靜潔住持順鐵梯爬下,來到一個地窖之中。地窖有兩人多高,兩丈多長,寬也有一丈五六尺,除窖頂是厚厚的石板外,其他五麵都是泥土。地麵沿四壁搭有二十張地鋪,每張上麵都有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地窖正中並排放著八張炕桌,上麵堆滿了幹糧食品,周圍擺滿了壇壇罐罐和一摞摞的水碗。

高經緯辨別了一下方向,讓人將北牆前麵騰空,然後掄起鎬朝北牆刨去。八仙桌麵大的土塊被刨了下來,接著再刨,好像刨在了岩石上。高至善拿鍬將牆麵清理幹淨,發現一尺多厚的土層後麵,竟是一麵平整的石牆,而土層居然是由一塊塊泥坯堆砌而成。

高經緯似有所悟,他與靜潔住持商量了幾句。靜潔住持遂帶領眾尼將地窖裏的所有物品,除炕桌外,一個不留地搬至上麵。接下來兄妹三人各占據一麵牆,先用鎬將牆麵刨鬆,再用鍬進行清理,高處的就踩著炕桌,很快四麵平整的石牆呈現在眾人麵前。一時間眾女尼麵麵相覷,驚詫莫名。

高經緯又試探著挖了挖地麵,一尺多深下去果然又是岩石。接著兄妹三人一齊動手,將地麵的泥土全部挖開。而靜潔住持則指揮一眾弟子,用繩索和筐將泥土運抵上麵。

天交子時,整個地窖清理完畢。五位老師太已備好夜宵,通知眾人前去就餐。大家用過餐,正想稍事休息,一聲夜鶯的鳴唱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靜潔住持告訴高經緯,這是崗哨發現了敵人,在向自己人示警。高經緯囑咐靜潔住持帶領眾尼緊閉大門,靜觀其變,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和高至善、霍玉嬋帶上武器,徑奔“大將軍”。

兄妹三人剛進入“大將軍”的腹中,就見六個舉著火把的土匪已飛騎而至,每人各騎了一匹不算,還帶了七匹空載的馬。高經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土匪的來意,他們是來接同夥的,也是來劫持霍玉娥她們的,不然不會騎馬而來。十三匹馬十三名土匪,而霍玉娥她們也剛好是十三個,一個土匪一匹馬,再馱上一個女人,這就是土匪打的如意算盤。

土匪們走近山門,在門上用力拍打起來,像擂鼓似的將山門敲得震天響,還扯起嗓門喊道:“馬老黑,劉二驢,快開門,軍師叫你們馬上跟我們走。”又有土匪接著喊道:“狗日的該醒醒了,這麼多天,成天掉在溫柔鄉裏,豔福享得夠多了,小心樂極生悲。”

一個土匪忍不住也想開口叫罵,一抬頭瞅見了“大將軍”,心裏一驚,脫口喊道:“咦,你們看這是什麼?”喊聲未落,“大將軍”的巨斧已兜頭剁下,將他連人帶馬劈成四半。接著更是奮起神威,麵對幾個呆若木雞的土匪,劈頭蓋臉就是一陣衝殺,土匪紛紛落馬。一個土匪一抖韁繩就想逃竄,才跑出幾步便被霍玉嬋一箭射落馬下。十多匹健馬沒有了主人的羈絆,噅噅幾聲嘶叫,四散逃命去了。“大將軍”借著土匪散落在地上的火把的光亮,在六個土匪的胸部又各踩了一腳,眼見土匪是活不成了,這才回到原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