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經緯伸了個懶腰,朝臥室走去,沒走出幾步,迎麵就見高至善慌裏慌張地跑了過來。他一把拉住高經緯說道:“原來你在這,可嚇死我了。早晨醒來,不見你在房間裏,出去四處尋找,又不見你的蹤影,我想一定出事了,沒料到是虛驚一場。大哥你也是,出去也不跟我說一聲。”高經緯道:“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把事情辦了,沒想到事情遠沒有我預期的那樣順利。說實話,我是為師妹捕獵老人魚去了,直到現在才搞定。本來怕惹你傷心,想等事情過去了再跟你講,既然你有誤會,我也就不瞞你了。”高至善忙問道:“師姐她怎樣了?”“吃過後,已然睡下。”高經緯回答道。高至善道:“我們能為她做些什麼?”高經緯道:“常過去看看,適當喂她些水喝。”
經過三天的昏睡,霍玉嬋也經曆了頭、身子、四肢又腫又消的過程,到第四天,她才徹底清醒。她告訴兄弟倆自己做了個怪夢,一會兒夢見全身腫脹,一會兒又夢見身處雲端,還夢見兄弟倆給她喂水,再就是想動動不了,想喊喊不出,詭異極了。
兄弟倆忙著扶她起身,又將飯菜擺在她麵前,她也顧不得謙讓,就像幾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大吃特吃起來,麵前的飯菜被她風卷殘雲般地吃得罄淨。她似乎仍有些意猶未盡,兄弟倆含笑看著她,並搖手表示不能再吃了,這才作罷。她站起身來,感到自己從頭到腳都充滿了活力。
高經緯讓她試著提了一下米袋,沒想到二百多斤的米袋,她提起來又舉過頭頂,就像擺弄小孩玩具似的輕鬆自如。她懷疑這一切是否是真的,於是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得她差點蹦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並非在夢中。
她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高經緯,問道:“師兄,你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高經緯讓她坐下來,將最近一段時期,寺裏發生的和兄弟倆經曆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敘述給她聽,包括方丈大師的遺囑和老人魚的奇特功效,霍玉嬋這才恍然大悟。
接下來兄弟倆帶她參觀了撥雲堡、見日廳、龍泉別院、溫泉浴室、老人潭、老人河及瞭望孔,就連通向牢房的秘道也沒忘介紹給她。
不久霍玉嬋就學會了使用連弩,並能熟練駕馭“大將軍”,閑暇時間輒與兄弟倆一道習文練武。
這天上午,霍玉嬋練了一會兒開弓放箭,覺得有些乏味,決定一個人去秘道看看。她順利地打開了洞口,又用火石點亮了油燈,沿石階而下,很快到了秘道之中。她將油燈高舉過頂,發現秘道異常平整,顯係人工開鑿而成。過去在她眼裏像這樣的工程,一定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工程的繁浩和艱巨必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但自從她吃了老人魚之後,龍泉別院庫房裏那些原本沉重的工具,在她的手裏卻變得比鴻毛還輕。她曾用巨斧對撥雲堡一處石壁信手一劈,輕而易舉就劈下一塊鬥笠大小的石塊。以她和兄弟倆目前的功力而言,要開鑿一條這樣的秘道絕非一件難事。
她一路查看過去,走出大概四十步遠,看到左側石壁的下部有一道凹槽,剛好能容下兩隻手。她把手指伸進去向上一提,一扇石門被她提了上去,露出一人高的洞口,裏麵又是一個人工開辟的秘道。霍玉嬋向前走去,約莫走了三百步,到了秘道的盡頭。她在迎麵的石壁上幾經尋找之後,又在下部找到了一道凹槽,很顯然這又是一道石門。霍玉嬋提起石門後,進入了下一段秘道之中。前麵十多步遠是一個十字路口,她決定選中間的路去碰碰運氣。走出四十多步,便是一排石階,拾級而上,二十幾級後,上麵就是洞口。她在兩側石壁上順利找到了十字和圓圈刻痕,正想去按十字,猛然想到上麵十有八九是寺院的某處,這樣冒失地打開,萬一被土匪發現怎麼辦?她趕緊縮回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她沿原路返回,兄弟倆也正在四處找她。霍玉嬋向兄弟倆講述了自己的新發現,高經緯聽後分析道:“洞口上麵是寺院這一點沒錯,師妹沒有打開洞口做得很對,否則貿然打開,一旦與敵人遭遇,後果不堪設想。”他思索了片刻,又道:“夜裏天黑便於行動,尤其後半夜,土匪人困馬乏更容易放鬆警惕,那麼我們就選擇下半夜出去一探究竟。先把武器準備好,然後回去做飯,飯後馬上睡覺,半夜在精舍外會合。”
午夜時分,精舍外三人整裝待發。霍玉嬋第一次像兄弟倆那樣身掛腰刀、手持連弩參加行動,顯得既興奮又緊張。高經緯高舉油燈走在最前,時間不長,他們就來到了霍玉嬋所說的洞口下。
高經緯找到了十字,將油燈吹滅放在地上,一手緊握腰刀,一手按動十字。高至善和霍玉嬋則端起連弩對準洞口。洞口慢慢打開,外麵一團漆黑。高經緯首先走了出去,用手四處摸了摸,感覺周圍都是牆壁,似乎空間很小,趕忙回到洞中,拿起油燈,用火石點燃,然後三人相繼來到洞外。
外麵的空間的確不大,很像是一個圓形碉堡,而且牆壁凹凸不平,一處牆壁的下方還有一扇小門,低著頭可以容一人通過,內部則用石閂插著。高經緯示意仍由自己先出去,高至善和霍玉嬋待在裏麵等他的消息。待到高至善和霍玉嬋都已舉起連弩,高經緯遂拔下石閂,再次將燈熄滅放在地上,然後一挺腰刀,推開小門走出洞口。
透過不甚明亮的光線,高經緯一眼就認出這是正殿,而洞口就在釋迦牟尼佛像的內部。他回頭招了招手,高至善和霍玉嬋也跟了出來。
高經緯伏低身子,從兩尊佛像的間隙中張眼望去。看到殿門兩側分別站著一個身披盔甲手持長槍的土匪,其中一個有點犯困,不停地揉著眼睛;另一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佛前供案上點著兩支小兒胳臂粗的蠟燭,蠟燭的火焰伴隨著若有若無的氣流有些吞吐不定,使得整座大殿裏的光線變得忽明忽暗。稍遠地方的景物雖然略顯模糊,但仔細看去倒也依稀可見。大殿兩側各有一張雙人木床,床幃低垂,裏麵不時傳出粗重的打鼾聲,從床前脫下的兩雙鞋子推斷,每張床上都睡著兩個人。
就在此時,高至善用手觸了觸高經緯,高經緯轉過身子,順著高至善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不遠處,貼著大殿的後牆一溜擺放著四隻箱子。近前觀察,每隻箱子都用牛皮覆麵,鐵皮鑲邊,並且皆上著鎖。高經緯用手輕輕一扭,將鎖扭開,掀起箱蓋朝裏看去,竟是滿滿一箱珠寶,其他三箱依次裝著白銀、黃金和綾羅綢緞縫製的四季服裝。高經緯讓霍玉嬋監視敵人,自己和高至善則用外衣螞蟻搬家似的將四箱物品依次搬進秘道之中。搬完後,兄弟倆又箱裏箱外仔細查看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後,把箱子蓋好,又盡量將鎖複原。爾後三人返回秘道之中,高經緯斷後,先將佛像的小門關緊再插上石閂,後將地洞的門合上。
三人從正殿的出口到龍泉別院,經過二十多次往返,才將四箱子物品全部搬到龍泉別院。時間已是第二天的黎明,再看三人的外衣已是破爛不堪。吃過飯後,他們輪班到浴室洗了澡,接著到龍泉別院挑選適合自己的衣服換上,三人從裏到外煥然一新,這讓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和愜意。
當天夜裏,三人全副武裝,霍玉嬋還特意背上箭筒,通過秘道來到了正殿裏。情形同前一天差不多,四個箱子一如往日擺放在原來的位置,看光景土匪並未察覺。
按照高經緯事先的部署,霍玉嬋負責監視東西兩側睡在木床上的四個家夥,兄弟倆負責幹掉大門兩側站崗的土匪。他們同時舉起弩,高經緯頭一點,兩支弩箭直奔兩個站崗土匪的麵門。土匪做夢也想不到,敵人會從天而降,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大殿裏,兩個家夥尚在渾渾噩噩中,便被兄弟倆送進了鬼門關。
兩聲沉悶的倒地聲驚醒了床上的土匪,隻見東邊床上躍起一個人影,順勢鑽到了床下;西邊床上一個人影,身披棉被直撲供案。沒等三人反應過來,供案上的兩支蠟燭已被來人撲滅。
霍玉嬋手裏的弩始終瞄著來人,見狀一弩箭射過去,就聽一聲女人慘叫,應聲倒地,撲騰了幾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霍玉嬋見自己射死一個女人,心神大亂,她僵在了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嘴裏一個勁地自語道:“我殺死了一個女人,這可怎麼辦?”
就在此刻,一股刀風向霍玉嬋兜頭襲來。高經緯從旁早有防備,左手拽過霍玉嬋,右手橫刀一擋,隻聽“當啷”一聲,火星四濺,土匪的刀拿捏不住,被震飛到半空中。高至善借著火星的光亮,捕捉到土匪的位置,順勢一箭,土匪當即斃命。
三人剛要向東邊搜索,就聽院子裏有土匪大叫大嚷道:“敵人在正殿裏,弟兄們,趕緊給我圍住,別讓他們跑了,殺死一個敵人,賞銀千兩。”喊聲未絕,從東西兩個偏殿裏一下子跑出二十來個土匪,將正殿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