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暗藏玄機(1 / 3)

外麵天已開始放亮,一縷微弱的光線投射進來,一隻黑羽白腹的喜鵲抖動著翅膀,鳴叫著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過,桃樹那披霜戴雪的身姿,也映入他們的眼簾。

兄弟倆屏住呼吸,慢慢探出頭去。兩丈開外一攤血跡旁,橫臥著一具屍體,身穿灰色直裰,頭上披散著長發,長發下一雙眼睛圓睜著,顯見是死不瞑目。兩人一下子就認出此人乃火工頭陀悟純。他四十多歲的年紀,平時待人和善,與世無爭,兄弟倆都與他交好。目睹他慘死的場麵,兩人不禁潸然淚下。

高至善忍著悲痛,告訴高經緯立即關閉洞口,而後一個鯉魚打挺,便躍到了外麵,三下兩下,已不見了蹤影。高經緯也啟動了機關,將洞口關上,在忐忑不安中,焦急地等待著高至善的歸來。

高至善離開洞口,見四下無人,幾個縱躍便來到了一個月亮門前。這裏是前院和後院的分界處,也是前院到後院的必經之路。高至善不敢大意,躲在門後向前院觀望。正殿前人頭攢動,火光閃閃,一道濃煙衝天而起。

此刻天已大亮,太陽極不情願地從兩山之間,露出了它紅彤彤的臉龐,將一抹金光照向正在經曆劫難的青磚碧瓦上。

高至善剛想躥向前院做進一步探查,有兩個官兵打扮的人已向這邊走來。高至善隻好縮回身,打量了一下周圍,竟然找不到一個藏身之處。緊要關頭哪容片刻思考?情急之下,高至善幾個箭步,衝進了距他最近的香積廚之中,又快速通過木梯爬上了閣樓,再把木梯拽上來藏好,自己也躲在了幾個麻袋後邊。

就在此時,那兩個家夥也進了香積廚。聽著他們往鍋裏倒水,往爐灶裏添柴,高至善估計他們可能在燒開水。

兩個家夥一邊忙活,一邊還不停地說著話。隻聽一個說道:“這些禿驢忒地不識時務,大王好意勸他們入夥,他們非但不聽,還惡語相向,出口傷人。當和尚有什麼好?成天青菜豆腐,嘴裏都能淡出鳥來。放著大碗酒、大碗肉和金錢美女,禿驢們愣是不為所動。奶奶個熊,換了我,別說青菜豆腐,就是成天阿彌陀佛地念著,也能讓我憋出個球來。放著好日子不過,有福不會享,你說這些禿驢們不是蠢到家了嗎?依我說,以後別叫他們禿驢了,叫他們蠢驢更合適。”另一個順著他的話音,迎合道:“我看也是,蠢驢們總說,不求今生但修來世,來世是何物?來世是子虛烏有,行樂須及時,今朝有酒今朝醉,這才是人間正道。大王也不知怎麼了,以前待人心狠手辣,稍不如意就又殺又砍。這次不知吃錯了哪味藥,對和尚竟有那麼多耐心,這不是邪了門嗎?想當初老子入夥的時候,大王一會兒考察膽量,一會兒遞投名狀,都快把人折騰死了,一想起這些,我就氣不打一處來。”第一個又道:“和尚們蠢是蠢了點,他們的骨氣倒也叫人佩服。別看老和尚慈眉善目的,但一身正氣讓你不敢小覷。那個會武功的和尚也甚是了得,受了那麼重的傷,硬是讓他逃了出去。就連那個頭陀也不含糊,自己不會武功,卻去舍命保護老和尚,刀刃加身,竟連眼都不眨一下。”

“哎,快來看,這上麵有個閣樓,怎麼找不到梯子?”第二個家夥發現了閣樓,趕忙招呼自己的同夥,兩人一齊向閣樓望去。閣樓離地麵八尺多高,麵積約占夥房麵積的三分之一,上麵靠後堆放著一排裝得滿滿的麻袋,前麵是幾十個大小不等的瓷壇和瓦罐,空中則是一行行懸掛著的苞穀、辣椒及幹菜。發現閣樓的家夥提議上去瞧瞧,於是兩個人屋裏屋外地找尋梯子,終究沒有找到,隻好搬來張桌子放在閣樓下靠牆的地方。在桌子上,一個家夥踩著另一個家夥的肩膀,順著牆慢慢地爬上了閣樓。

高至善忙將蜷縮著的身體一點點展開,而後平躺下去,心隨著敵人的臨近,跳動得越來越快。上樓的家夥抽出佩刀,當空一陣亂砍,隻砍得苞穀、辣椒、幹菜紛紛揚揚,灑落一地,接下來又在每個麻袋上都狠狠地砍了一刀。嘴裏還不停地嘟囔道:“混賬大王,讓你刁難老子。”看樣子這家夥與土匪大王積怨很深,把但凡遇到的東西都當成了對土匪大王宣泄不滿的對象。隨著刀光,高粱米、小米、玉米和黃豆汩汩地流淌出來,流在高至善的臉上、身上。凶險而又幸運的是,敵人最後一刀就砍在離高至善頭頂不到一寸的地方,把高至善驚出一身冷汗。

鍋裏的水已開始翻滾、沸騰,白色蒸氣也在房間裏四處蔓延。下麵的敵人對上麵喊道:“水開了,我們該回去了,免得回去晚挨大王訓斥。”上麵的敵人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地罵著大王,但卻不敢不下去。兩個人找來水桶,裝上熱水,快速離去。

高至善覺得敵人確實去遠了,這才從上麵爬下來。他心裏盤算道:“現在前院到處都是敵人,白天出去偵察,無異於送死。寺裏發生的事情,雖不能完全弄清,至少從敵人的對話中,也能了解個大概,倒不如趁無人之際返回秘室,同大哥商量後再圖後策,也可免大哥懸望之心。”於是高至善小心翼翼潛回洞口,確定無人後,撳動了開關。

些許時間後,高至善已在洞中,洞口也已關閉。高經緯聽到響動,早已跑了過來,兄弟倆相擁在一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不等坐好,高至善就急不可耐地把剛才的經曆,一五一十地講述給高經緯。

高經緯沉思了一會兒,分析道:“看來官兵極有可能是強盜假扮的,目的是要霸占寺院,至於強迫方丈入夥,不過是他們想讓自己的強盜行徑變得名正言順罷了。”高至善問道:“那我們該如何應對?”高經緯回答道:“進一步摸清情況,靜觀其變,伺機救出方丈他們。”高至善又問道:“現在我們做些什麼?”高經緯道:“吃飯睡覺,養精蓄銳,以待晚上。”“還有,兄弟不在時,我試著用鍋灶做了些米飯,現在還不至於涼,我們抓緊吃吧。”高經緯又補充道。高至善從櫥櫃裏取出一罐鹹菜,打開泥封,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裏麵裝滿了由扁豆、豇豆、小黃瓜、鬼子薑、芹菜、芥菜、地梨等十多種小菜醃製的鹹菜,吃在口裏鹹淡適中,恰到好處,再加上燜得鬆軟可口的小米飯,這頓飯要在平時,肯定算得上美餐,然而此時兄弟倆卻難以下咽。想到方丈大師吉凶未卜,普惠師父下落不明,悟純頭陀命喪黃泉,二人都心急如焚。但考慮到下一步的行動,必須保持充足的體力,二人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多吃幾口。

吃過了飯,高經緯讓高至善睡覺,自己收拾碗筷。高至善哪裏肯聽,早已手腳麻利地搶先幹了起來。收拾完碗筷,二人又開始清理爐灶裏的灰燼,一點點將灰燼倒進馬桶,再用清水衝下。

高經緯對高至善說道:“兄弟想過沒有,這個秘室裏有好多蹊蹺的地方。我歸納了一下,大致有四處。其一,石室既然是青燈祖師為閉關而建,那麼為何還要建爐灶、馬桶呢?據我所知,所謂閉關,就是有道高僧不吃不喝,或坐禪,或入定,這期間需要辟穀,也許你會說,這是後來人為避難而建,但我觀察的結果卻是,這一切都帶有最初的因地製宜的特征,應該來自於初建。其二,今天做飯,我發現爐灶特別好燒,一點也不倒煙,這說明爐灶有一個不錯的通風口,而爐灶隻與火炕相連,這也暗示我們,通風口就隱藏在火炕之中,而這些都離不開最初的設計,這也印證了我的第一個結論。其三,我從飛龍下麵的水池裏取水,不論一次取走多少,水池裏的水總保持在距地麵一寸的高度,而水池的麵積又不大,龍口裏流出的水也有限,我的判斷是,水池與外界必然有著某種聯係,說到是什麼聯係,目前還無從考證。其四,馬桶裏的洞有多深,通向什麼地方?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謎。”

聽著高經緯提出的疑問和絲絲入扣的分析,高至善心想:此前我和方丈他們也經常來這裏,怎麼就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到底大哥是讀書人,頭腦聰明,見多識廣,看問題深入透徹。大哥是我的親人,更是我的良師益友,從今往後,我要多聽大哥的教誨,唯大哥的馬首是瞻。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似乎顯得分外漫長,高至善覺得眼下反正無事,倒不如趁此機會教大哥學習武功。他告訴高經緯,本門武功以內功為根基,內外兼修,不拘一格,博采眾家之長,是普惠師父在少林武功的基礎上,糅進了朝鮮跆拳道和扶桑忍術的精髓而形成的獨立門派,號稱龍泉派。內功共分七個步驟,也稱七個階段,即吐納、摒棄、彙聚、貫通、融合、收發及升華。幾個階段環環相扣,缺一不可,必須依序將前一個步驟練得滾瓜爛熟符合要求後,方能進入下一個步驟。

七個步驟的具體要求如下:吐納階段需通過呼吸中的吐故納新,練到丹田裏有真氣生成;摒棄階段需通過排除心中雜念,引導丹田之氣向奇經八脈滲透;彙聚階段需通過真氣在奇經八脈中的累積,使之在各自的經脈裏運行;貫通階段需通過不斷加大真氣在任脈和督脈的運行速度,使之成為一種衝力,最終將其間隔打通,形成小周天運行;融合階段需繼續用真氣衝擊剩餘的奇經八脈,使其相互間的阻礙全部貫穿,從而形成大周天運行;收發階段需通過控製真氣在奇經八脈各個穴位的進出,而達到收發自如的目的;升華階段是讓奇經八脈中的真氣流向和打通其餘十二道經脈,使全身所有經脈都融會貫通,形成全周天運行。真氣的收發便可在任意穴位上隨心所欲,這是修煉內功的最高境界。

至於拳腳兵器則不受內功修煉的進度限製,隨時可以操練,但隨著內功的不斷深入,拳腳兵器會越發得心應手,以致事半功倍,無往而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