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些意思都在什麼地方?”

“好像我能看得見它們,或者說是感覺得到它們,就像在晚上爬梯子一樣,你把腳往下放,下麵就會有一個橫檔。嗯……我把注意力放下去,下麵就會有另一層意思,我好像能感覺到這個意思是什麼的。然後,我就把這些意思全都放到一起。這裏麵有竅門,就像讓眼睛盯著什麼看一樣。”

“那你就這麼做吧,看看真理儀怎麼說。”

萊拉照辦了。那個長指針馬上開始擺動起來,然後停了一下,接著又動了起來,然後經過一係列的搜索、暫停,又停了下來。那是一種優雅的、頗有力度的感覺,萊拉也有了這種感覺,這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正在學習飛翔的小鳥。法德爾·科拉姆在桌子對麵望著她,注意著指針停留的地方,看著小女孩兒把臉前的頭發捋到後麵,微微地咬著下嘴唇,她的眼睛先是跟著那個指針,但後來等那個指針的軌跡確定下來之後,她便去看表盤上的其他地方了——但並不是漫無目的地亂看。法德爾·科拉姆會下象棋,知道棋手們在比賽中是什麼樣的眼神。技藝高超的棋手似乎看到的是棋盤上的力量與影響的對比,他們會沿著重要的戰線去看,而忽視那些弱小的部分;萊拉的眼神也是按照同樣的方式、根據某個相似的磁場在運動——這個磁場她看得見,但他卻看不見。

指針在雷電、嬰兒、毒蛇、大象和萊拉不知道叫什麼的一種動物前停了下來。那個東西像是一種蜥蜴,眼睛很大,尾巴纏繞在它棲息的樹枝上。在萊拉的注視下,指針反複幾次都是重複地按照這個順序停了下來。

“那個蜥蜴是什麼意思?”法德爾·科拉姆打破她的沉思,問道。

“沒什麼意思……我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不過我一定是看錯了。雷電代表的是憤怒,這個小孩兒……我想指的是我……剛才我正在努力想那個像蜥蜴的東西是什麼意思,但是法德爾·科拉姆,你跟我說話了,我就沒弄明白。你看,指針在到處飄來飄去的。”

“是的,我看見了。對不起,萊拉。現在你累了嗎?要不要停下來?”

“不,不要,”她說。但是,她的兩頰已經變得緋紅,眼睛閃著亮光。各種跡象表明,她顯得焦躁、過度興奮,由於長時間被限製在令人窒息的船艙裏,這種情況變得更糟。

他向窗外望去,天快要黑了。他們現在行駛的地方是最後一段內陸水麵,過了這段之後就到了海邊。寬闊的、泛著棕色泡沫的人海口在陰沉的天空下向前延伸,遠處是幾艘運送煤油的油輪,鏽跡斑斑,管道上掛滿了蜘蛛網;旁邊是一個煉油廠,一股濃煙從那裏升起,很不情願地和雲彩彙集在一起。

“我們到哪兒了?”萊拉問,“法德爾·科拉姆,我能不能出去隻待一小會兒?”

“這裏是科爾比湖,”他說,“是科爾河的人海口。等到了鎮上,我們就在煙市附近停下來,然後步行去碼頭。大約再過一兩個小時就到了……”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寬闊、淒涼的河麵上,除了他們這艘船和遠處一艘吃力地朝煉油廠駛去的運煤駁船外,沒有任何移動的東西。萊拉的臉燒得通紅,覺得非常疲倦,因為她在船艙裏待的時間太長了。於是,法德爾·科拉姆接著說: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