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淡漠的眼,他怔道:“王......爺......”
眼前的男子正是永寧王姬謙,他穿了一身尋常衣裳,也未帶隨從。
“不知王爺來此......”沈瑜林正欲起身行禮,卻被姬謙伸手按住。
“今日微服,不提主從。”
沈瑜林低應一聲。
外頭月朗星稀,行人三兩。
“想不到王爺竟也會來這等地方。”沈瑜林點了幾道招牌菜,為姬謙斟了一杯酒。
姬謙的臉龐在燭光下顯得柔和了些,他彎了彎黑眸,道:“瑜林不也是如此,本王如何來不得?”
沈瑜林聽得這話,覺得心中怪異,目光微閃,道:“瑜林本是低微之人,自不敢同王爺相提並論。”
小酒館生意淡,沈瑜林尋的又是僻靜雅間,倒也不怕教人聽去什麼。
姬謙略怔了怔,垂目抿了口酒,忽道:“瑜林還在介意......賈家麼?”
沈瑜林勾唇一笑,道:“總歸......也是瑜林生身之地,哪有不在意的呢?”
他這卻是假話了,滿打滿算他也隻在那賈府熬了一年,平日裏半個主子也見不著,偶有幾次撞見那嫡兄同丫環婢子調笑還要挨頓說教,他能在意誰去?
姬謙道:“你是在意生身之地,還是......在意生身之人?”
沈瑜林對上姬謙認真的神色,菱唇微勾。
倒也巧了。
從前困在後宅小院裏不覺得,後來他閑著無事,算算京中格局,他前世相府竟正建在榮國公府方位。
這或許也是一種緣分罷。
“生父無情,嫡母刻薄,兄長荒唐......瑜林在意的自然隻是生身之地。”
姬謙緩了語氣,道:“一處府邸罷了,日後......瑜林隻須記住,萬不可再與賈家牽扯。”
沈瑜林眸色微暗,心下了然,這四大家族既在史書上了無痕跡,必是犯了天家忌諱的,口中卻道:“我一個被送了人的庶子,哪裏會巴巴地再同他們沾上。”
姬謙唇角微揚,道:“正是如此,既已送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
沈瑜林端著酒杯的手一顫,卻笑道:“瑜林願為王爺效死。”
說著,敬了姬謙一杯。
姬謙見狀,也不好將人逼得太緊,接了酒,一飲而盡。
......
回府時已是月上中天,沈瑜林沐了浴,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
說實話,他並不厭惡這些,自得知自己克妻,也曾想過尋一個契兄弟,互相扶持一生。
他知道晉時遍行男風,也曾有過少年向他隱晦示好,可他卻從未想過,王爺竟也......
他對姬謙一直抱持的是敬佩景仰之情,還有些許感激,可這些遠遠不夠讓他心甘情願背上佞幸之名,將自己擺在下位。
何況,男人之間談什麼情愛著實可笑。
沈瑜林閉上眼,隻是,那雙認真的黑眸卻彷彿印在了腦海,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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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林!”
肩上被人拍了一記,沈瑜林回頭,卻是一身淺綠官服的齊笑之。
齊笑之是今科二甲進士,如今正是翰林院正七品編修。
沈瑜林笑道:“我如今正欲去耀武將軍府,笑之可願同我一起?”
齊笑之本隻是同他打個招呼,聽了將軍府三個字,卻立時道:“去,怎麼不去?好你個瑜林,明知我最敬重陳大將軍,故意拿話勾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