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祖宗不會說話,他就是哭,哇啦哇啦的讓他也要哭了。他幹脆抓住安安的手臂搖晃他,“你再哭我就打你了,我真打你了!”沒想到,安安居然笑了。
他終於明白了,這祖宗是想有人抱抱。
他心疼地抱起安安,肉嘟嘟的一團貼在他的胸口,小人兒的手胡亂抓著他的臉,望著他咯咯地笑,他的心都要化掉了,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慢慢地,他找到了和安安最好的相處方式,不是把他喂飽了丟一邊,而是要陪他玩。
他從楊詩歌那裏學來怎麼給腦癱的孩子按摩,怎麼教他翻身和爬行,並為他的每一次嚐試發自肺腑地歡喜。
他也讓安安坐在嬰兒車裏給他做模特,他畫了很多他的畫像,後來也開始畫楊詩歌。
他的生活變得豐盈充實起來。
他愛上了現在這種生活,每天早上跟楊詩歌一起吃早飯,她上班的時候他就在門口跟她道別,等她上班了他就去畫畫,要是安安醒來了他去給他喂牛奶,喂水或者喂一些粥,然後帶著他去外麵散步,他們晃蕩到超市買一些新鮮的水果蔬菜,再晃蕩回來。
他中午有飯菜吃,頭天晚上楊詩歌多做的,他熱熱就可以了。
吃完午飯安安會睡午覺,他就在下午的陽光裏再畫一會兒畫。等安安醒來了,他又抱著他出門去路口接楊詩歌,他們三個人一起散步回來,那真是愜意的時光。
晚上楊詩歌會忙著做家務,他就跟著安安在她身邊嘰裏咕嚕地說話——完全就是一家人的狀態,融洽溫馨。
陸安不再在夜裏出去混,朋友都傳他是戀愛了,他不否認。
愛情從來就是猝不及防的,他遇到了,也不會想著躲閃和逃避。楊詩歌離婚了又怎樣?有孩子又怎樣?在他眼裏,她就是個女人,一個善良的積極的好女人。
隻是他不敢流露太多出來,楊詩歌太設防。她完全就是把情感的大門關閉了,隻是想著怎麼照顧她的兒子。他擔心他直接說出來,後果就是她立刻搬家走人。
他遲疑著才想去找嫂嫂,希望她能幫他試探一下,可沒想到嫂嫂反應那麼強烈。
他挺沮喪的。
可是,先這樣吧,他不會放棄,就這樣用自己的心去溫暖她吧。
隻要他們母子留下來,他就還有機會。
陸安回去時,楊詩歌正在樓下跟一個男人講話,他想也沒想地走過去,站到了楊詩歌的身邊。
陳洹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別的男人懷裏,“詩歌,難道你非要跟我離婚是因為他?”
陸安就知道麵前的人是誰了,迅速地打量一眼,是屬於那種敦厚老實的類型,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而他比對方高大壯實,要是打架的話他完全可以幾招就把對方打趴下。
他心裏立即對陳洹有了敵意和防備心理,稍微向前一步,“別用你的智商侮辱她的人格!她跟你離婚是為什麼你比誰都清楚,你會跟她離婚因為什麼你更清楚,不要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既然你已經賺到了就去開始你美好輕鬆的新生活吧!”
陳洹被一陣搶白,臉色漲紅,“詩歌,爸媽挺惦記你跟安安的,他們想看看你們。”
“他們?”陸安不等楊詩歌回答,搶先說,“你找到這裏隻是因為你的父母想看看孫子,順便看看兒媳婦?看孫子沒問題,看媳婦就不用了。她已經跟你們家沒關係了!”
“詩歌。”陳洹看一眼陸安,“其實之前我挺不放心你和孩子的,現在看來,還好。”
楊詩歌艱澀地笑笑,她心裏並不責怪陳洹,隻是有些失望,她以為他會堅持很久才同意離婚,但他卻那麼輕易地就放棄了她和孩子。也許今天讓他看到這一幕隻是讓他愧疚的心安穩一些。
他並不是一個壞人,他對她的好她一生都會記得,隻是他們之間的感情還少了那種共患難的堅韌。
“爸媽都好嗎?”楊詩歌輕聲問。
“他們現在都很責怪我,爸身體恢複後就嚷著要回去!”陳洹歎口氣,“是我對不起你們。”
“改天我會回去看他們,帶著安安!”楊詩歌淺笑,“我會跟他們解釋是我堅持……你也別有心理負擔,我跟安安都挺好的。”
陸安見到她這樣風輕雲淡地與前夫說話,心裏更加疼惜她了。
誰離婚的時候不是扯皮鬧騰,把最後一點溫情都給踩上無數的腳印。而楊詩歌竟然到現在了還在替前夫考慮……那是不是因為她還愛著前夫?一想到這裏陸安就惶恐起來。
陳洹離開的時候,親了親安安。他的兒子根本就不認識他了,對他伸出的手有些躲閃。
他踉蹌地轉身,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思念他們,卻下定不了決心來找他們。
他人性裏最懦弱的一麵在不斷地提醒他,如果他們複婚了,他這一輩子就隻能有這樣一個兒子。可為什麼楊詩歌不願意再生一個呢?為什麼她要這樣孤注一擲地愛孩子,用盡所有物力人力?
他害怕,害怕這樣的生活。
今天他從朋友那裏得知,朋友去一個樓盤的時候,正巧遇到楊詩歌。於是他去了售樓部,再跟著她到了這裏,他想知道她住在哪裏,她和孩子都好不好。他從那個抱著安安的男人眼裏看到了保護欲,他嫉妒,他沒有這種勇氣去保護他們,而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有。而詩歌,怎麼這麼快就接納了別人?這個人是不是隻是一時興起?或者他是騙財騙色?他還是不放心,打算下次再找詩歌好好談談。
楊詩歌從陸安懷裏接過孩子,她抱著孩子的時候,他看到她眼角的淚水。他的心抽搐了一下,是的,她對前夫還有著感情,有著留戀。
“那個……”他突然說。
“什麼?”楊詩歌低聲問。
“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他複婚,就算他跪下來求你!”
楊詩歌苦澀一笑,“他不會跪下來求我的。”
“如果呢?”
“沒有如果。”
“我就想知道,你會跟他複婚嗎?”他執拗地問。
楊詩歌怔住,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陸安,你不可以愛上我。”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我是一定不會愛你的。”
這句話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