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川端康成(日本)(1 / 3)

傳略川端康成(1899—1972),日本著名作家,生於京都附近的大阪府,祖輩為地方有名的富貴,家道中落後遷於東京,其父親習醫。2歲喪父,3歲喪母,由祖父母扶養;祖父將他帶回大阪府撫養,他唯一的姐姐則寄養在另一親戚處。

川端康成從小身體孱弱,幼年生活是封閉式的,幾乎沒有與外界的接觸,但這種過分的保護不但沒能改善他的健康,反而形成了他極為憂鬱、扭曲的性格。上學後川端康成的生活方式有所變化,但不幸又接踵而來,8歲時祖母去世,12歲時姐姐也去世了,16歲時祖父亦亡,最後被接到外公家撫養,一連串的遭遇使他的童年悲涼憂鬱,也對他成年以後的心態和文學創作產生了很大影響。

16歲時,川端預感到祖父將不久於人世時,就決心把祖父在病榻的情景記錄下來。於是他寫起了《十六歲的日記》。他還在中學讀書時即傾慕《源氏物語》等日本古典小說和散文等,這對他後來的創作影響極大。上中學三年級的時候,就把過去所寫的詩文稿子,裝訂成冊,最初的寫作欲望已經萌發。

中學時代,他的投稿經常是石沉大海,令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創作天分。在1916年作為中學四年級生,在大阪《團欒》雜誌上發表了習作小說《肩扛教師的靈柩》,還經常給《文章世界》寫小品、掌小說。《文章世界》投票選舉“十二秀才”,川端康成名列第十一位,這給了他很大的鼓舞。

1920年9月,他進入東京大學英文係,第二年轉入國文係。在大學期間,熱心文學事業,改革和更新文藝,複刊了第六次《新思潮》,在該雜誌創刊號上發表了處女作《招魂節一景》,比較成功地描寫了馬戲團女演員的悲苦生活,受到文壇老前輩的稱讚。川端康成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文藝年鑒》上,標誌著這位文學青年正式登上了文壇。

以後,由於戀愛的失意,他感到幸福的幻滅,經常懷著憂鬱的心情到伊豆湯島,寫了未定稿的《湯島回憶》。此後他為了訴說和發泄自己心頭的積鬱,寫出了短篇小說《林金花的憂鬱》和《參加葬禮的名人》。這一時期,他以自己的戀愛生活的體驗為素材,寫了《非常》、《南方的火》、《處女作作祟》等一係列描寫孤兒生活和愛情波折的小說。這種哀傷的調子,以及難以排解的寂寞、憂鬱的心緒,貫穿著他的整個創作生涯,成為他的作品的主要基調。川端本人也說:“這種孤兒的悲哀成為我的處女作的潛流”,“說不定還是我全部作品、全部生涯的潛流吧。”

1924年大學畢業後,川端康成踏上社會,正式開始了文學創作生活。他積極與橫光利一等人發起新感覺派文學運動,並發表了著名論文《新進作家的新傾向解說》,和創作了《感情的裝飾》、《春天的景色》、《淺草紅團》等少數幾篇具有某些新感覺派特色的作品,並無多大的建樹,他甚至被稱為“新感覺派集團中的異端分子”。後來他公開表明他不願意成為他們的同路人,決心走自己獨特的文學道路,他的名作《伊豆的舞女》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誕生的。孤兒的經曆使川端康成養成孤僻的性格,但是在一次去伊豆旅行中,偶遇一年少的舞女,兩人平等對待,產生了純潔的友情,也激起了川端感情的波瀾。這段經曆促使川端寫成成名之作《伊豆的舞女》。

1926年,除了發表了《伊豆舞娘》,他一生創作的唯一一部劇本《瘋狂的一頁》被拍成電影。

1934年,開始寫《雪國》連載,3年後出了單行本,並獲得第三屆文藝懇話會獎。

1936年,因為對於戰爭的反抗而宣布停筆不寫文藝時評類文章。

1941年受關東軍邀請訪問中國滿洲等地,訪問結束後他自費留在中國,並將妻子一同接到中國,兩人前往北京,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回到日本。第二年,川端康成編輯了《滿洲各民族創作選集》。

1944年以《故園》等文章獲戰前日本最後一屆菊池寬獎。

1949年,另一部重要的小說《千隻鶴》開始連載,1952年,這部小說被改編成歌舞伎。

1961年,川端康成前往京都寫作《古都》,同年獲得文學勳章。

1968年10月17日,憑借《雪國》、《千隻鶴》及《古都》等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他是曆史上第一個獲得此獎項的日本人,也是繼泰戈爾、薩繆爾·約瑟夫·阿格農二位後第三個獲此獎項的東方人。他在瑞典科學院領獎時朗誦了散文《我在美麗的日本》,抒發了自己對於日本這個民族的審美體驗。

1970年三島由紀夫切腹自殺,不少作家趕到現場,隻有川端康成獲準進入。川端很受刺激,對學生表示:“被砍下腦袋的應該是我”。1972年4月16日,三島自殺之後17個月,川端康成也選擇含煤氣管自殺,未留下隻字遺書。

“無言的死,就是無限的活”——川端康成之死川端康成的少兒時期,2歲喪父,3歲失母,8歲祖母身亡,12歲姐姐離世,16歲祖父逝世,他不僅接二連三地為親人披孝送葬,而且輾轉寄食在親戚家中,也不斷地碰上親戚的喪葬。

川端康成回憶給祖父送殯的感受時說:“在給祖父送殯時,誇張點兒說,全村五十家都因可憐我而掉淚。送葬的隊列從村中通過,我走在祖父棺木的正前方,每當我走過一個十字路口時,站在十字路口的那些婦女便哭出聲來,總聽見她們說:真可憐哪,可憐嗬!”人們大概沒想到,他們的憐憫,也給少年川端造成了一種傷害。“幼年的我,一被人說成可憐,一般是很掃興的,同時便有某種不理解,某種羞恥,某種惱怒。但因為既不能辯解又不能抗議,所以,被看做可憐的我,便暫時留在了別人那憐憫的眼睛裏,而真正的我卻悄悄躲在一邊,等待這種什麼也說不出口的短暫時間過去。大人們憐憫之心的溫情,小孩子自然是明白的,但在心中卻反而留下了冷冷的陰影。”

川端康成喜歡清靜,對佛教情有獨鍾,晚年的業餘愛好是書法,漢字寫得活靈活現,而內心卻異常地矛盾。對於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所帶來的榮譽和不斷湧來的慕名者,心裏十分厭惡,這與他幼年的心理封閉有關。他抱怨說:“家裏並不是旅館,我也不是為客人活著的。”他對因自殺身亡的古賀春江的口頭禪極為讚賞,“再沒有比死更高的藝術了。死就是生。”

1972年4月16日下午二點四十五分,川端對家人說:“我散步去。”這是他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這年1月中旬,川端康成在瑪麗娜公寓的四樓購置了一套房間,做工作室,每周三次帶助手去寫作。)他離家後,直到晚上未歸,家人吩咐川端的助手島守敏惠去公寓尋找,島守在九點四十五分到達工作室時,發現川端已身亡。

他死亡時間是下午六點,公寓管理人員說,川端下午三點到了公寓。助手去公寓時,隻見他躺在盥洗室的棉被上,口含煤氣管,已沒了氣息。枕邊,放著打開瓶蓋的威士忌酒和酒杯。沒有留下遺書。但他早在1962年就說過:“自殺而無遺書,是最好不過的了。無言的死,就是無限的活。”

榮譽1968年,川端康成以《雪國》、《古都》、《千隻鶴》三部代表作,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瑞典皇家文學院常務理事、諾貝爾文學獎評選委員會主席安德斯·奧斯特林致授獎辭,突出地強調:

“川端先生明顯地受到歐洲近代現實主義的影響,但是,川端先生也明確地顯示出這種傾向:他忠實地立足於日本的古典文學,維護並繼承了純粹的日本傳統的文學模式。在川端先生的敘事技巧裏,可以發現一種具有纖細韻味的詩意。”

“川端康成先生的獲獎,有兩點重要意義。其一,川端先生以卓越的藝術手法,表現了道德性與倫理性的文化意識;其二,在架設東方與西方的精神橋梁上做出了貢獻。”

安德斯·奧斯特林最後宣讀了獎狀題詞:“這份獎狀,旨在表彰您以卓越的感受性,並用您的小說技巧,表現了日本人心靈的精髓。”

心懷接受諾貝爾文學獎時,川端康成在瑞典文學院禮堂作了題為《我在美麗的日本》的獲獎紀念講演,他通過禪宗詩僧希玄道元、明惠上人、西行、良寬、一休宗純的詩,芥川龍之介、太宰治的小說,《古今和歌集》、《伊氏物語》、《源氏物語》、《枕草子》的古典傳統,以及東洋畫、花道、茶道的精神,深入細致地介紹和剖析了“日本美的傳統”。其後川端兩度赴美在夏威夷大學和它的分校分別作了題為《美的存在與發現》的講演和在出席舊金山舉辦的日本周活動期間作了題為《日本文學之美》的講演。這三篇講演稿也是三篇美文,全麵係統地論述了日本文學的傳統美,成為川端康成的日本美論、日本藝術論,構成了他的獨特的美學理論體係,在川端文學中獨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