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的這個時候似乎不大對,悄悄抬眼,察覺眾人都瞧著我,身前和宣撓了撓頭,慢悠悠堆笑解釋:“福晉恕罪,這小夥計沒什麼見識。”
我眼風瞥過嫡福晉,她慈悲地看了我一眼,道:“不打緊,待他瞧過了,你再來稟就是了。”
和宣笑眯眯稱是,一把攙我起身,讓出了石道。雨依舊飄著,石道上很靜,有些滑腳。雨點飄在我的臉上,眼前是個美麗女子的側影,即便有孕在身,華服還是將她襯得婀娜。這就是他的正室,是他的妻,是史書中將會寫下承載十三爺誓言的女子。我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這些並沒有激發我心裏嫉妒的怒火,反倒叫我茫然憶起八格格於石圖婚宴頌她的一句詩。是,她是曇花,一如我幼時在院中瞧見的那一朵曇花。
“難道……是你?”許是我盯的太久了一些,眼前這個莊嚴漂亮的女子竟也正瞧著我。我沒有應她的問話,她沉默許久,接了侍女手中的油傘,柔聲道:“你們大家先退到遠處去候著吧,我有些話要叮囑他。”
和宣難以置信,瞥我一眼,連想都沒想,就欲替我解圍。我清了清嗓子,示意他無妨。
眾人一瞬就靜悄悄退了個幹淨,兆佳氏眼中帶了些善意,仔仔細細將我打量個夠,遂抬頭望著天空。我同她一道瞧了瞧天色,天空中什麼也沒有,隻有雨霧,一兩滴滴在眼中,也不舒坦。
二人默了一默,還是她由衷地先讚歎了出來:“難怪他在意你。”
我不帶表情,不客氣地打量了她一陣,提唇輕笑了笑:“難怪是你該陪他一世。”
兆佳氏抬手將一縷碎發穩在耳側,問:“可他時時念著你。”頓了頓,“我也盼你能回來。”
我自嘲的沉吟道:“如今是再不能了。若叫人察覺,便是欺君之罪,我活不下去,他也難逃幹係。”
兆佳氏眼中隱了些淚,聲音顫顫問:“成了這一副樣子,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漫不經心道:“全他這一世的英名。”靜默片刻,笑道,“這段日子,或許會攪了福晉的清靜,我隻待這一月,用這一月,換他身子十年無慮。”
兆佳氏搖了搖頭,續道:“這是你的家,想待多久,就是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 因果深藏(14)
雨水沿著瓦當滴下來,滴到窗下石板地上,同樣的聲音連滴了一整夜。這聲音起初還隻停在遠處,後來就達到了我耳邊,最終滴進了我的心裏。我瞧著榻上沉睡的這人,一手沾了些劉承澤素用的藥膏,往十三爺用過升藥的傷處塗抹。
他在夢中抽了一口冷氣,費力的想要翻一翻身,我忙收了手,待他不容易擇了個舒坦的姿勢,我才又將手指上的藥膏小心揉了上去。他背上忽然僵了一僵,人也有些清醒了。
探頭瞧他,他果然已經半睜了眼,迷茫的眼神一如過去那般招人喜歡,屋中燭光微弱,襯得他有些慵懶。他察覺榻邊有人坐著,背上越來越僵,我見有些腫起的傷處已被我敷滿了藥膏,便要收手。
他一個反手捉住了我即欲離去的手,愣了一會兒,半晌,費力地擁著被子想要翻個身,好朝外看著我。
翻到一半,我忙伸了另一隻手將他攔住,俯身貼近挨著他道:“別動,我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