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沒有勇氣守在他身邊,為什麼這樣難過,一陣摻雜著泥土香氣的涼風吹過來,我抬起指骨,揉了揉眼睛,睜眼時卻感到視線模糊,細如發絲的春雨淅淅瀝瀝落下來,春寒脈脈,天漸漸地黃昏,且陰得沉黑,兼著雨滴樹梢,更覺淒涼,我在石階上寞落地坐了下來,壓著聲音,痛哭了起來。
良久,才聽得屋中二人漸漸冷靜了下來。和宣謹慎地走到我跟前,將海棠短簪遞給我,道了聲:“主子。”
我接了簪子,深沉地向他道:“十三爺醒了麼?”
見和宣搖了搖頭,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咱們回去吧,這一邊還煩請你留意著些。”和宣連道不敢,二人抬步順遊廊移出了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 因果深藏(13)
雨絲從雲層中直線落下,緩慢柔和,漫天一片泛白的騰騰水霧,難分絲縷。山似削刻過的一般,在風雨的暗沉中顯出模糊不清的輪廓邊際。廊下幽光萌萌,我跟在和宣身側,歎了口氣:“十三爺不是一直居於宮中,我也不曾聽聞皇上另賜府邸,是何故遷了出來?”
和宣引我出了回廊,撐了油傘,替我遮在頭上,在一側歎了一歎:“爺的病果然如主子所言,一經複發,便趨於頻繁,”他盯了我好一會兒,不見我有什麼反映,幹脆道:“十三爺這些年除了朝中之事,心中也苦的厲害。還是四爺看不過去了,去年年下回稟了皇上,尋了這一處院子,就叫十三爺搬出來安養一陣子。”
我表情一時很茫然,握著短簪的手指輕輕拂過棠花:“院子早前就有?”
和宣瞧見我麵上神色,淡聲道:“主子是說十三爺所居的屋子吧?那原是一處下人的值房,十三爺特意叫人收拾了,做了自己的書房及下榻之所,不去福晉們屋裏的時候,爺慣來素在這裏。”我心中顫唞了一下,和宣在我身旁畢恭畢敬地續了一句:“主子宮中、園子裏的房,也都還是老樣子,爺一概將其辟為了自己日常所居之處。”
石道被踩踏的已經有些光亮,雨水一灑,就更亮一些。一側是立燈,一側是山牆,順著山牆爬滿了藤蔓,地麵水澤中映出影子來,一地青綠。
和宣突然欷歔地歎了兩口氣,絮叨地嘀咕了兩句:“怎麼這樣巧。”遂將油傘塞入我手裏,自己閃入雨中,迎了過去。我聽得雖不真切,但瞧得卻真切,遠處石道上走來幾人,為首的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女子,左右,一名侍女提燈,一名侍女攙扶,還有一名隱在她身後替她撐傘。
和宣朗聲請安:“福晉吉祥。”
我大意明白了,他方才是在嘀咕我們這二人不該遇著,明理人都知道,有我的時候沒她,有她了之後,我就識趣的歿了。若不是他分神同我解釋,一定半道就截了這一次遇見的機會。現在這一來,我必定要迎難而上了。
我斷定,這肯定不是老天的問題,倒是有可能,是老天爺一時迷了眼。我耷拉著腦袋,收了傘,學著和宣的樣子,應景的打了個千兒,就聽嫡福晉沉吟片刻,似是想起一事來,垂頭問和宣:“爺可叫人過去了?”
和宣答道:“劉公子下半晌診過了,也著實給累壞了,爺叫奴才安排他在小院子裏歇著呢,”他讓了讓,側身指指我,“這不,劉公子派人正要過去再探探呢。”
嫡福晉皺著眉真心實意地一陣惆悵,一陣歎息,自言自語道:“即便我身子有些重,爺又何苦次次都不讓人陪呢。”
和宣斬釘截鐵道:“爺是心疼福晉。”
我往深處一想,恍然覺得和宣說的有些敷衍,這話說得可並不太對。細一回憶,往日裏他每每附骨疽發作,不也都是我日日夜夜守著的,也不見得他是不心疼我的。再者,十三爺向來覺得有個一兒一女已是足夠,不願自己心愛的女子日日擔著性命之憂,為他繁衍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