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3 / 3)

他憂慮的神色中隱露出兩分笑意,輕嗯了一聲。

從這個距離打量他,他消瘦了許多,病容著實深入骨髓,縮著身子,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想了一會兒,氣悶道:“你就不能少為朝政憂慮,多多在意在意自己的身子麼?”

他才睡醒的聲音有些綿軟,道:“朝中眾臣心思不一,若不親力親為,受苦的還不是百姓。”

我離開他一些,氣悶道:“那你就少造出一些子嗣來,在這一處省省力氣。”

我說出這樣的話似乎讓十三爺感到驚訝又滿足,他頭往後偏了偏,挑眉笑道:“醋意竟然這樣大。”我查看著他傷處,不理睬他,良久,他續道:“我這一顆心,是再給不了她們了,能給她們的,也隻有子嗣了。”

我聽他這話聽得清楚,也就不大有底氣同他反駁,心中卻覺得受用,答了句:“許久前我就知道你極會為自己開脫。”

最後一個字才吐出舌尖,人就被他壓倒在榻上,他咬牙切齒的忍了忍傷處的疼痛,換了副似笑非笑地神色,略帶了些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緊張,貼到我身上,將頭埋在我肩上,久久都不言語。

他這個姿勢呆了很久,我終於有些堅持不過,抬手將他挪開了一些,減少幾分我身上的壓力,再瞧闔著眼的十三爺又已昏昏睡去,唯獨眼角的淚痕,將我的心中攪成了一團亂麻。

那幾日雨一直沒有停過,似是永無止境一般,令人備感壓抑。所幸此雨潤物,細且無聲,樹梢花盞愈開愈盛,瞧著舒心許多。此處山高皇帝遠,十三爺和劉承澤一病一傷,卻並沒有驚動什麼旁人。別院裏,我的衣物都是現成的,有增無減,我勻出了幾套送給了雪衣,好叫她洗換。

我每日守在十三爺身邊,劉承澤那一邊的情況則是每日被盧崠捎過來。一日我與十三爺聽得盧崠提及,自己瞧見劉承澤同雪衣相處的情形,二人不由得會心一笑,我心知,劉承澤這也算是另起爐灶了。對我死了心,對雪衣動了情。

這一路峰回路轉,能得到這麼一個結果,我欣慰極了,也歡喜極了。

一個霧靄沉沉的傍晚,雨終於停了,夕陽將半邊天空染的血紅。十三爺由屋中望了一望天,將他的一件夾氅裹在我身上,一手牢牢握了我的手,準備親自帶我出了這屋子走一趟。他臉色依然蒼白,我原本要再張口,半道還是將話存了下來,默默回手將他握的更緊。

十三爺瞧著我這個欲言又止的模樣,語重心長地歎了一口氣:“咱們去瞧瞧驀兒就回。”

我心中一喜,又是一沉,自知離開已近八年,離去時驀兒已有三歲,如今與它隻怕再難相見。十三爺頹然地歎了一口氣,讓我心中又沉了一沉。二人來到別院山門外的女兒棠下時,正有一股小風吹過,將頭頂的花朵和枝葉帶得沙沙響。我不解地瞧著十三爺,隻見他望了一眼樹下,道:“年前它才去的。這兩株女兒棠又是我從花枝寺移來的,想著驀兒是送你的禮,自然它一直守在有你靈氣的地方。”

因為傷心和連日的費神費力,我腦中簡直是一片空白,皺眉沉聲重複道:“葬了?”

暮色越來越濃,十三爺在我麵前站定,幽幽看著我:“你瞧,這一次你走了,是驀兒沒了,若再有下一次,說不定就是我歿……”

不等他將話說盡,我一手已經掩上他雙♪唇,嚇得瑟瑟顫唞了起來。十三爺也察覺自己的話說得重了一些,將我攬入懷裏,良久,柔聲哄道:“是我不好,說話太不在意了。”他在我耳邊笑了笑,將我從他身上抬起來,自己快步走到女兒棠下,由樹上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