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掌櫃一進門,何金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不等何金貴開口問話,孫大掌櫃便滿臉喜色說道:“給何大東家帶回喜氣來了!”何金貴連忙從椅上站起來,高興地接言道:“看來孫大掌櫃是馬到成功,把事情辦妥了。來,我給孫大掌櫃泡杯新上市的龍井茶!”
說著,連忙起身過去親自泡了茶端來放在已落了座的孫大掌櫃麵前。孫大掌櫃滿臉春風得意,一麵喝茶,一麵將送聘禮到魏家的情況一一告訴了大東家何金貴。為在東家麵前邀功請賞,孫大掌櫃滿臉激情地望向何金貴,說何東家將要娶的魏家女兒,是方圓百裏少有的美女,比何東家先前娶的那三房太太要勝出百倍,讚歎說何大東家這回真是好眼力啊!
何金貴聽得不禁發出一陣長聲大笑,然後停下來收了笑容,望向孫大掌櫃問道:“那,聘禮魏家全收下了吧?”孫大掌櫃不急不慢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放下,臉上卻不覺浮起一片陰雲,麵色凝重地說道:“經我苦口婆心地勸說了一番,聘禮是收下了,可我心裏總感到有些不踏實。”何金貴臉上一驚,趕緊問道:“怎麼,難道他魏家不樂意這門親事?”
孫大掌櫃低頭思索著看一眼何金貴,又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放下,故意賣關子道:“也不是不樂意,隻是何大東家要結親的魏家在村裏屬首富,田地不下二三百畝,家道殷實,讓人看著有些財大氣粗,何東家送去的聘禮,魏家似乎有些全不放在眼裏。”
何金貴聞言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心裏很有些不服氣,望著孫大掌櫃皺眉道:“他魏家是有二三百畝田地,在永安堡是高門大戶這我聽說過,他家女兒也長得品貌出眾,身價不菲。可我們何家是方圓百裏多有名的人家,有的是銀子,他魏家怎麼可以跟我們何家相提並論,他魏家憑什麼不樂意這門親事?”
孫大掌櫃聽得愣了一下,把頭湊到何金貴麵前放低聲音道:“何大東家,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心不古,誰都知道何家是方圓百裏赫赫有名的大財主,不缺的就是銀子,可何東家你想過沒有,魏家好歹是有臉麵的人家,何大東家要娶的是一個黃花閨女做第四房夫人呀,他魏家能樂意嗎?”一聽這話,何金貴凝眉半晌,不知在尋思什麼。孫大掌櫃見他目光有些憂鬱,這才接著又寬心道:“虧得魏東家近來正為置買十坰田地四處籌不夠銀子發愁,我才看準這個火候趁勢而上,沒跟何東家商量就做了一回主。說何家有的是銀子,我們何東家已放話,隻要跟我們何東家成親,銀子要多少有多少。眼下的喜日日子緊,操辦喜事來不及籌備之物,都由我們何家全包全攬,到時候魏家隻管開口就是了。”
何金貴聽得頓時心花怒放,用讚賞的目光望向孫大掌櫃一迭聲地說道:“這主做得好,做得好!為了成就這門親事,我何金貴不惜一切代價,花出去多少銀子也值,無怨無悔!孫大掌櫃不愧是多年曆練出來的精通世故之人,用孫大掌櫃做大掌櫃,算我何金貴沒看錯眼!”孫大掌櫃一時臉上有些得意,望著何金貴一笑道:“要別的事,我可是不敢這樣替東家做了主,這事可就不同了。”何金貴滿臉喜色接著就問:“孫大掌櫃替東家做主,開出這麼優厚的條件,魏家一定心滿意足了吧?”
孫大掌櫃斂了笑容,就又歎了口氣,道:“當時魏東家本人不在家,聽他那口子主內的說是到鄰村忙著買地去了。他那內掌櫃一聽我替東家開出操辦喜事一切所用全包全攬的優厚條件,臉上倒也高興,可還是說等魏東家回來後商量。”說著停下話,見何金貴在用疑慮的目光望著他等下文,接著說,“這門親事,讓本掌櫃放心不下的是,何大東家欲娶來做第四任妻子的那女子,躲在她的臥屋中,自始至終都不肯見本掌櫃的麵。後來還是因為要送一位去串門的客人才從臥屋出來,本掌櫃看到她竟滿臉愁雲,眼角掛著淚水,何東家送去擺在那兒琳琅滿目的那麼多聘禮,她來回走著連一眼也不看,聽內東家說,她女兒死活不情願這門親事。”
何金貴聞言一怔,一臉驚愕問道:“孫大掌櫃,這不大可能吧?那麼好的嫁妝,還有許多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那裏,操辦喜事所用一切幾乎又全包全攬,那麼優厚的條件她還不情願,她到底要嫁什麼人?”孫大掌櫃深沉中帶著些許惋惜,肅容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魏家比不上我們何家,可兩親家也總還算是門當戶對,是再合適不過的一門親事了。可不瞞大東家說,誰知魏家那閨女卻紫檀木當柴燒,根本不識貨,卻愛上了同村一個窮後生,死活鬧著要跟那個叫黑子的窮後生喜結良緣。你說這事怪不怪,咱這門第,別人想高攀還攀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