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1 / 3)

福滿挨了杜日虛重重一耳光,一路麵色凝重,不多言語,這時卻接言道:“從剛才把我倆叫去的話中看,這家夥的確沒安好心。不過依我看,恐怕他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鄭興停住腳問:“此話怎講?”福滿道:“聽小道消息傳言,李淵父子晉陽起兵豎起義旗後,大舉南下,勢在必得,目前已拿下不少城池。據說那個叫高得儒的西河郡丞,十分狂妄自大,根本不服李淵父子,李淵已派他的兒子李世民率軍來攻取了。聽說李世民這人很有才幹,所到之處對老百姓秋毫無犯,深得民心,很多地方武裝和起義軍都紛紛歸附於他。”

來喜聞聽驚喜道:“好古叔,不會吧,李世民真會率領義軍很快打來?”福滿說:“這還有假。”來喜就說:“難怪別人稱你土秀才呢,真可謂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的!有朝一日,李淵父子的軍隊真要打來,我來喜也要投靠他們去參軍,手裏有了刀槍,領著人馬先把那驢日的杜日虛抓起來殺掉!”福滿有些失笑,道:“你能做你娘的腳哩,兩手無縛雞之力,怕連一隻兔子也逮不著呢,還想抓杜日虛,杜日虛是省油的燈?”

福滿打趣地把話說到來喜短處,來喜登時便心中有些惱火,低下頭隻顧一瘸一拐艱難走路,好長時間不理福滿。

走了大半夜雞叫頭遍時,三人終於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來到了保順遇難的山林裏。此時的林中萬籟俱寂,樹木草葉上掛滿晶瑩剔透的露珠,迎著東方漸漸出現的魚肚白顆顆欲滴,他們渾身上下都被露水打得精濕,身體在不住顫抖。來喜前麵領路,穿過一片荊棘叢,在一處開闊的草地上,一座隆起的用石塊和樹枝雜物覆蓋著保順遺體的土堆便出現在了他們麵前。他們明顯嗅到,清新的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味,碧綠的草地上,一片一片殷紅的鮮血清晰可見。

三人心中充滿了悲憤,腳步異常沉重地走到保順的土堆前佇立在那裏,整個人頓時像要墜入十八層地獄似的在往下陷,眼淚不禁像斷線的珠子一串一串下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朝夕相處的保順竟會離他們而去,永遠閉上雙目靜靜地躺在了這裏。

“保順,我們來看你了!我們一塊出來,你為什麼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這樣走了?保順,你說話呀,為什麼不開口呀……”鄭興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一下跪倒在保順的遺體前滿眼下淚,放聲對保順哭叫著呼喊起來。然而,回應他的卻是空寂山野的一片沉靜,因為,保順已經永遠安詳地閉上了他的眼睛。

三人淌著眼淚默哀過一陣,打開上麵覆蓋的樹枝雜物,小心謹慎地把遺體抬出,保順渾身是血的慘狀,讓無情的悲痛再次襲上他們的心頭。來喜渾身哆嗦著,一臉悲傷地說道:“保順為了保住軍糧,他一個人與那七八個劫匪搏鬥,我全都看到了,他還將其中一個劫賊一棒打倒在地,也不知那劫賊後來是死是活。”福滿蹲在那裏一麵為保順擦拭滿臉的血跡,一麵憤然道:“我真想不通,為保住軍糧,我們的兄弟連命都搭進去了,可杜日虛卻要治罪於我們,這成什麼世道!”

鄭興心情極為沉痛,此時他隻顧低頭用從身邊揪下的青草為保順擦拭渾身上下的血跡,雖未接言,但他心裏明白,杜日虛要治罪於他們,完全是出於對他的報複。三人為保順身上清理幹淨後,將保順的遺體暫且擱置在了山峁右側一片高坡上一處向陽僻靜不大的一個山洞裏,然後用巨石將洞口壘得嚴嚴實實,外麵再用黃土覆蓋了起來,驟然間,那空曠寧靜的山野中,又平添了一座散發著芬芳泥土氣息的“墳堆”。

一切處理完畢,三人又跪在墳堆前低頭默哀了許久,鄭興鄭重地告慰道:“保順,你安息吧!你是我們心中的英雄,是我們孝河人家的驕傲,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也不會讓你一人孤零零地在這裏待下去。過些日子,我們會來看你的,會將你遷回到我們的那片熱土上去,擇一個風水最好的地方讓你永遠安息!保順,你放心去吧,九泉之下,不要擔心家裏的事情,一切,鄉親們都會為你做得很好,安息吧保順!”

淚水模糊了他們的視線,空中悠然盤旋著幾隻山鷹,振翅悠悠飛向了遙遠的地方。

三人離開這片樹林子時,太陽已不知不覺從東方地平線上露出了頭,將那初升起來血紅色的霞光灑向了九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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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孫掌櫃騎著大紅馬和兩個仆人下完聘禮從魏家回來時,大東家何金貴已在宅邸正堂屋一張太師椅上半躺著心急火燎地靜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