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是無法策劃的,高潮是說來就來,也可能說不來就不來,高潮是一個很不老實的東西,所以高潮似乎遠遠到來的時候,海龜已經不勝酒力了,搖搖晃晃走向舞台,一手拉著七歲兒子,一手拉著兩歲女兒,三個人就站成一排,好像準備接受全體賓客的檢閱了。大家以為有什麼表演,有人就起哄了,大聲嚷嚷,新娘子呢,新娘子呢。看樣子新娘子喝得更多,晃動的幅度比新郎官明顯要大,被兩位老伴娘攙扶到台上。說起來,妖肆酒量沒有海龜大,但酒風絕對比海龜好,這麼說吧,你想要把海龜灌醉,那是絕無可能的,你想要把妖肆灌醉,那是得心應手的。妖肆和妖叁一樣,都有點貪杯,換一種說法就是酒風好,一喝就到底,絕不半途而廢。不同的是,妖叁是主動進攻,妖肆是被動防守,妖叁是見朋友就敬,妖肆是見朋友就喝,妖叁喝高後,主動倒向帥哥懷抱,妖肆喝多後,被動喜歡一點溫存。所以,海龜是深知老婆底細,也深知朋友德性,一般都和妖肆一起赴宴的,這個大家都知道的,有監酒官的意思,也有護B蟲的意思。隻要海龜一在場,我們一般不向妖肆敬酒,妖肆好像也很乖,一派淑女相,酒杯都不端。萬一海龜不在場呢,海龜總有打盹的時候,或者工作繁忙的時候,他是一家網站的CEO,哪有可能天天陪老婆喝酒,下班都在八九點之後。還是曹植曹公子厲害,一眼看穿妖精——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妖肆不像海龜,高薪等於賣身,每天身處漩渦,妖肆小店很不大眾,平常鬼都要爬出來,晚上再不出洞去,去歧路采采桑什麼的,會把人悶死的,大多數小妖精,估計都差不多。妖肆每天都巴望采桑的,所以海龜不在,就是妖肆開懷之日,也是大家盡興之時。說起來,這種局麵都是海龜自己造成的,你越開放,你越放開,別人就沒戲,就不演戲,你越不開放,越不放開,別人就有戲,就要演戲。天下的事情,好像都這樣。
一片起哄中,終於安靜下來,海龜開始說話了,海龜說,真正的男人,隻喜歡兩樣東西是裸體,一樣是女人,一樣是威士忌,今天大家加冰塊了嗎?海龜式開場白總是貌似幽默,笑聲中哨聲四起,我們今天不加冰塊,假洋鬼子才加冰塊,我們今天要把威士忌統統喝光,好像已經不夠喝了啊。海龜又說,好啊,好啊,我鄭重宣布,其它不能保證,酒保證管夠,這個山莊裏的酒,喝個三天三夜沒問題。還是要謝謝大家的光臨,今天在座的都是朋友,朋友們都知道,我們一直沒有辦過婚禮,大家一定會有許多猜測,我們自己也覺得心裏不安,這種不安延續到七年之癢,中國有奉子結婚傳統,我們奉子奉了七年了,這個時間有點長,請諸位多多原諒,今天我宣布,我們結婚啦。憑良心說,海龜這番話,還是很真誠的,奉子七年是什麼感覺,大家很少有親自體驗的,奉子七年才舉辦婚禮,大家更少有親自實踐的,海龜和妖肆,真是一對絕配。不過,後來事情的發展表明,博學而聰明的海龜,顯然沒有在男人喜歡的兩樣東西之間,把握好關係,比如說,你喜歡的裸體女人,這個裸體女人同時也喜歡你的裸體威士忌呢,這就是一個要命的問題。
掌聲劈裏啪啦響起來,海龜把一雙兒女拉到跟前,一臉燦爛笑容,供攝影愛好者聚焦,有人就叫了,新娘呢新娘,一起照,一起照,全家福,全家福。這時有人才發現,妖肆一直站在舞台的邊緣,端著一杯酒,扭扭捏捏,不曉得什麼意思,可能真是喝多了。兩個老伴娘把妖肆牽到舞台中心,妖肆好像很興奮,高舉酒杯,似笑非笑,對著台下大叫,我要喝酒,我要說話,我要喝酒,我要說話。最後,酒也沒有喝,話也就那兩句,老伴娘要扶她下台,她也不肯下台,好像全家福也沒有照成,因為妖肆一直不肯老實站著,滿舞台轉來轉去。有人馬後炮,指天起誓說,當時就發現,不照全家福,不是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