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春節過後,春暖花開,春心萌動,妖肆消失了,妖肆至少在海龜麵前消失了。後來那個喜歡研究拉斯韋加斯的家夥,又出來公布最新研究成果,七年之癢,分手之日,七年之癢補辦婚禮,逆曆史潮流而動,就是婚禮的葬禮了。有人嘲笑,你這個婚姻專家,那天你為什麼不上台去提醒一下他們,婚禮這個東西,是有黃道吉日的,不是心血一來潮,想哪天就哪天的,一個遲到的婚禮,無疑一場早退的悲劇。
其實,一開始妖肆不能算消失,春暖花開大家都知道,春心萌動隻能是猜測,妖肆隻是應妖貳邀請,去杭州玩的,說不定妖肆天生妖精,有一種靈敏嗅覺,西湖的湖光山色,很適合去瀟灑、去瘋狂、去妖魔化一番的。妖貳的杭州酒吧,取名“今天”,借名當年朦朧詩的一本刊物,既富有詩意,符合小資胃口,又暗合當下,追逐時代潮流,今天有酒今天醉。名一正,錢就順,妖貳的酒吧生意有聲有色,每天晚上,飯局之後,杭州的文人墨客,騷人騷客,寫詩的寫小說的寫天下文章的,畫畫的賣畫的買人間春色的,因為朦朧詩人在文壇的名氣,因為女老板在交際場的活動能量,統統都跑到妖貳的酒吧裏了。
妖肆和一個叫老土的家夥,怎麼好上的,怎麼讓妖肆樂不思蜀,讓妖肆覺得江南好最憶是杭州,最後一去不複返了,恐怕除了妖貳,沒有人會清楚。前麵說過,我們去杭州,都要去妖貳酒吧捧場,那天我們麵對老土和妖肆,半開玩笑半當真問,你們兩位怎麼好上的啊。老土笑而不答,向我們指指妖肆,意思讓她說,看樣子好像是妖肆主動,誰主動誰坦白的意思。老土名字老土,其實一個哲學博士,本科學建築,碩士讀美術,顯然滿腹經綸,很厲害一個家夥,不過,這家夥看去很憨厚,任何時候一臉憨笑,貌似一個老土,實際深不可測。妖肆那天倒沒有喝多,從妖貳酒吧出來,我們又去大排擋宵夜,發現老土酒量了得,一場接一場,一杯接一杯,難道妖肆的移情別戀,和一個人的酒量有什麼關係嗎?從妖肆那天的回答去分析,還真是有玄機。說起來,結婚就結婚,離婚就離婚,一切都是上帝安排,海龜和妖肆,同居七年,兒女一對,已然幸福,婚禮一辦,居然分手,不會早就策劃好的吧,不會是一場為了告別的聚會吧,更不會是收了大家一點小財禮勝利大逃亡吧,這是誰也想不明白的事。也許還有這樣一種可能,生於江南,歸於江南,生為江南人,死為江南鬼,那就是小妖精冥冥之中的命運問題了,很多年前妖肆父母親從北京發配老家,說不定已經命中注定了。
命運的妖魔,好像都和某個地方,有千山萬水千絲萬縷的聯係,比如,韶山還是溪口,延安還是西安,北京還是南京,繼往開來,有很多時候,地方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妖拾柒上海人,美女作家,老公英國人,貴族後裔,美女嫁老外,作家嫁貴族,天生一對,絕代雙妖,男妖怪,女妖精,男歡女愛,生個混血兒人見人愛。可老公就是不喜歡上海,喜歡北京,妖拾柒就是喜歡上海,不喜歡北京,一個說在上海一天都呆不下去,一個說在北京一天都呆不下去,兩個都一天呆不下去,就沒有一點調和餘地,就沒地方可調了,隻能各奔前程了。雞飛狗跳之後,法院不曉得按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法律,還是按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判定女兒歸老公,換句話說,一個中國美女作家,給一個英國貴族後裔,白白生了一個小後代。當然這都是我們飯局的話題,屬於廉價愛國主義,不說白不說,說了也白說,英國貴族後裔帶著中國美女作家的混血女兒,漂洋過海,班師回朝,回英倫三島去了。可憐堂堂中國美女作家妖拾柒,差點就神經病,無法求救耶穌,無法求救上帝,最後隻能依靠阿彌陀佛,從佛教中得以解脫。命運繼續妖魔,妖拾柒前老公,天生喜歡北京,注定要在北京混世界,沒多久又帶著女兒潛回北京,在南鑼鼓巷開一家小店,以英國貴族看中國的眼光,創意一種T恤“創可貼”。這個家夥心懷叵測,把北京的牛皮癬、小廣告、地鐵月票、標語口號、老毛頭像之類,統統印到T恤上,讓人們在大街上招搖過市,大有生生不息的氣象,不曉得哪裏來的知識產權,不曉得是貼他自己的創口,還是貼中國人的創口,一塌糊塗後現代樣子,搞得時尚青年無比喜歡,生意興隆,財源滾滾。創可貼這種給創口敷貼的小玩意,醫學上的功能大家都懂,貼到大眾服裝上去,居然就成為著名品牌,成為北京著名人物,最後竟野心勃勃,索性改名創可貼,像皮爾卡丹,像範思哲,企圖百年老店,真是讓人不得要領。創可貼創意非凡,終於在北京安家,又娶一個老婆,這回娶洋的了,又生兩個洋女兒,發洋財,播洋種,可謂人財兩旺。丁書商出過妖拾柒的書,包裝過美女作家,結果血本無歸,現在妖拾柒前老公,拋棄美女作家,用創可貼打天下,結果大獲全勝,這就讓丁書商很眼紅,說那創可貼,個子比他高,酒量比他小,一個英國佬,沒落舊貴族,憑什麼啊,名利雙收,還外加一個混血千金、兩個純種寶貝。老青皮對此哈哈一笑,以局長身份,以和諧眼光,教育屬下金剛丁書商說,為什麼遠來的和尚好念經,因為中國本來就沒經,不要說馬列之類,連佛教都是進口貨,你有沒有文化啊,你還不滿足啊,出美女作家書,不就是人財兩得嗎,美女眼前過,留下賣身錢,你們書商那一套,以為我們不知道啊。其實我們都知道,丁書商和創可貼是好朋友,經常一起在孔已己喝黃酒,有一回創可貼喝高了,看見苟子爬上酒桌獨舞,就拿自己腦袋,去鑽苟子褲襠,一下子就將他頂到肩膀上,1米9的個子上,苟子成為騎馬郎,趁機手舞足蹈,在孔已己高高在上四處巡遊,引得滿堂起哄。後來苟子吹噓,那天是他平生第一次酒後盡興,英國貴族真是一個好同誌,有讓中國人開心的本事,老外就是會娛樂中國人哈。丁書商則且聽下回分解般告訴我們,現在妖拾柒獨身一個,依然堅守上海,念佛寫書,寫書念佛,每月必定去一次北京,看她的一個親生的混血女兒,當一回老媽,看她的兩個非親生的洋種女兒,當一回幹媽,又老媽又幹媽,也可謂兩全其美。說起來,英國貴族和美女作家,創可貼和妖拾柒,在各自喜歡的地方勢不兩立,把地方搞成兒戲,搞來搞去,一個搞得很像白求恩,一個搞得很像瑪利亞,一個搞成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一個搞成偉大的人道主義母親,如此這般的妖魔化,讓我們都覺得自己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