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9章1(1 / 2)

妖肆也是70後,妖肆是妖貳的閨中蜜友,妖肆鬼使神差出生在農村。父母親一個曆史反革命,一個右派,差不多同一年從北京遣返回鄉,我們老家一個依山傍水的美麗小鎮,最後在群眾監督下,勞動改造中,生下一個小妖精。父親從小就人還在、心不死一般教育她,我們這一輩,從農村考到城裏,考了等於白考,人生就是零分,一個大鴨蛋,轉一圈又回到農村,從起點回到起點,我們這輩子算完蛋了,今後你隻有自己靠自己了,重上井岡山,重歸蘇蓮托,重新找回我們家的尊嚴。母親則心已死、人還在一般教育她,什麼都不重要,一個溫馨的家庭最重要,家庭是美麗的港灣,港灣是自然的懷抱,懷抱是人生的美好,美好是家庭的幸福,話說得比父親還拗口。妖肆從小就聆聽父親母親這樣那樣莫名其妙的教導,一白眼,一扭頭,一蹦一跳跑到外麵和同學跳牛皮筋。不過,妖肆大概有一點讀書基因,很輕鬆就狀元般考進中戲,妖肆自己有造化,天生小妖精的命。

妖肆和妖貳成為閨中蜜友,飯局當然功不可沒,兩個人的老公,都是飯局的座上賓。偏偏這兩個家夥,和我們不一樣,我們一般都是獨來獨往,自由自在,他們兩個卻喜歡攜夫人一同出席,雖然不會每一次,卻也經常雙進雙出,翩翩而來,翩翩而去,好像天下他們最恩愛似的,兩個最恩愛的妻子,就容易成為好朋友。妖貳的老夫,大家都知道是朦朧詩人,妖肆的老夫,說起來也不能算老夫,比妖肆大個十來歲,我們都叫他海龜。據說海龜曾經在美國一所大學教書,一個永遠記不住名字的大學,但並不妨礙他把北大一位赫赫有名的大才女,勾引到拉斯韋加斯。那裏據說天下結婚聖地,什麼證明都不要,兩人走進一個辦公室,點個頭,牽個手,笑一笑,就算天長地久了。結婚隨便,之後當然也請便,事實上,他們現在有沒有在拉斯韋加斯注銷婚姻,需不需要去拉斯韋加斯注銷婚姻,大家都是一筆胡塗賬。

說起來,妖肆和妖貳的兩位老公,是飯局的最大受益者,兩位老公都是在飯局上認識兩位老婆的。妖精總是在飯局上出現,說冉冉升起更詩意一點,妖怪總是在飯局上擒妖,說順手牽羊更文雅一點,飯局真是一個三顧茅廬四渡赤水五反圍剿的風水之地。朦朧詩人前麵有說,海龜情況稍有複雜,因為他和妖肆認識之時,並且迅速打得火熱之際,肯定沒有先去拉斯韋加斯。後來有好事者,曾經專門去研究拉斯韋加斯,比光顧那邊的賭場還要興致勃勃,那邊的婚事,這裏的婚事,兩個婚之間,是否可以畫一個等號,或者畫一個加號,兩婚相加不就是一個重婚嗎?研究顯然沒有什麼成果,因為妖肆已經為海龜生出兩個小海龜了。從這一點去看,妖肆與妖貳,70後與80後,不相上下,一個平手,一對生兒育女好母親。說起來,朦朧詩人與海龜,真的讓我們眼紅不已,我們在飯局,好歹也工作這麼多年,好歹也奮鬥這麼多年,有時候酒喝得連命都不要了,脂肪肝酒精肝肯定是跑不了了,怎麼從來沒有遇見這樣的好事呢,說起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妖肆中戲戲文係畢業後,完全忘記父母親的教導,甚至旁門左道,不寫戲,不演戲,熱愛什麼服裝設計,在後現代城開了一個服裝小鋪,稀稀拉拉掛著的衣服,飄飄蕩蕩展示的款式,一件一件都在自說自話。什麼外套簡約,味道性感,什麼最佳社交穿著,還是膝上小禮服裙,什麼輕搖滾,不累不膩,什麼黑色很好,棕色更沒問題,什麼別用長上衣遮住緊身褲的精彩,肚皮要露,背脊要露,林林總總,花裏胡哨,一眼看去就小妖精服裝專賣店。整個小妖精係列服裝,隻能由小妖精自己設計,別人假冒的時尚,她們一律不買賬。從這個意義上說,妖肆也不能說不務正業,至少在為小妖精塗脂抹粉,讓小妖精一個個霓裳羽衣,妖裏妖氣,有利於她們去神出鬼沒。妖肆平時自己的打扮,就很入時,就很出糶,就很養眼,在妖精如雲的飯局上一亮相,常常會引起一片大呼小叫,麥——嘎,妖肆立刻就響應一句,念台詞一般——給我一杯威士忌,裏麵兌一些薑味汽水,寶貝兒,別太吝惜了。妖肆隨口而出的經典台詞,都是中戲的水平,都是很上台麵的,既避免被驚場的尷尬,又不失優雅點了一種酒。當時妖精們的呼叫,當然都是英語,我不懂英語,也不喜歡在一本全是漢字的書裏,突然冒出一串異類文字,那是小妖精們的時髦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