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三位不速之客(3 / 3)

洛桑琢磨著,問道:“爸啦,您覺得……我們遭算計啦?”

“其美傑布是假的,這是事實,隻是我們拿不出證據。汪丹和洛丹那兩塊拙料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可噶廈的官員聽的卻是反的。”

“是啊,我們本來是穩操勝券,怎麼成了這個結局?”

“他們後麵另有神秘的高人。”

“那是誰呢?”

仁欽仰頭望著布達拉宮,若有所思地說:“你也不要亂猜了,這件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你看其美傑布,慷慨陳詞,襟懷坦蕩,一副菩薩心腸,你今後也要學一學,就不要再去惹那三個喇嘛了。這裏麵……深了。”

德勒府的院子裏點著篝火,藏桌上放著酒肉,剛珠彈著紮年琴,旺秋和奴仆一起跳著鍋莊。蘭澤高興地在篝火旁又蹦又跳。他們在慶祝今天的勝利。

紮西站在屋頂上,看著院子裏的情形,無限感慨。什麼時候能推翻西藏腐朽的製度,讓黑頭百姓天天都能過上這樣快樂的生活,那該多好。他扭頭走到一邊,看著遠處的布達拉宮和天上的星星。德吉走過來,站在他身邊,紮西沒言語,繼續思索著。這時,樓下傳來蘭澤清脆悠揚的歌聲。

德吉打破沉默,說道:“蘭澤長大了,你聽她唱得多好聽。”

紮西依然沒言語。

德吉又說:“你不下去跟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紮西扭過頭,突然說道:“德吉,我在想,我該走了。”

“我不管你怎麼想,但我想好了,等蘭澤長到十四五歲,招進入門的女婿,頂門繼戶了,你才可以離開。”

“啊?蘭澤今年才六歲,那還得十年呢。”

“是啊,十年又怎麼樣?”

“我答應幫你渡過難關就完了,這件事兒……還沒完沒了了?”

“好像你真想走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賴在你家不成?”

“你離開德勒府還能去哪兒啊,像汪丹和洛丹一樣滿街亂竄?”

紮西翻臉了,生氣地說:“你要這麼說,我現在就走。”

德吉故意氣他說:“你走吧。”

“哎……這可是你說的,我走了。”紮西說完,轉身就走。

他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德吉在身後叫他:“臭喇嘛,你站住!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來拉薩幹什麼?”

“我有自己的事業要做。”

“什麼事業?怎麼做?”

“我要在拉薩貴族中間尋找誌同道合的人,做普度眾生的大事兒。”

“你有三頭六臂啊,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同誌會、革命黨,就憑你一個還了俗的喇嘛,能普度西藏眾生?”

紮西不服氣地說:“我不是一個人,還有很多同誌,我還要發展開明的貴族和我一起幹。”

德吉走到他身邊,諷刺地說:“你身邊就有一個大貴族,你那套說教連我都說服不了,還能說服別人?喇嘛大哥,你還是在這兒看星星吧。”她說完,下樓去了。紮西看著她的背影,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德吉來到院子裏,正在跳舞的奴仆們停了下來。德吉衝著眾人說道:“跳吧,別停。”她拉起蘭澤的手也跳了起來。紮西也下了樓,他站在台階上,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德吉。蘭澤看見他,喊他:“爸啦,爸啦怎麼不和我們一起跳啊?”

紮西隻好下了台階。德吉看見紮西,故意氣他,拉過旺秋,和蘭澤三個人轉圈跳了起來。紮西跟大家跳了一圈,湊過去撥拉旺秋,旺秋裝沒看到,故意用身子把紮西擠到一邊。紮西又去拉蘭澤,德吉一扭身,用胳膊撞開他,繞了過去。

旺秋得意地瞪著紮西。紮西感覺自己被戲弄,他突然衝上前一把抱起德吉,扛在肩上就走。德吉掙紮著大叫:“你放我下來,下來……”

紮西扛著德吉直奔主樓而去,旺秋和奴仆們都愣住了,大家停下來,不約而同地望著他們。蘭澤看著鬧作一團的父母,咧嘴笑了。

紮西扛著德吉進了臥室,回腳把門帶上。德吉依然在他肩膀上掙紮著,紮西把她放了下來。德吉一落地,回手扇了他一個大嘴巴。

“喇嘛臉,你也敢打?”

“我打的就是你!”

紮西急了,把德吉抱起來扔到床上,按住她打屁股。德吉翻身起來,怒視著紮西,吼道:“你太放肆啦!”

“你打我臉,我才打你屁股,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再說了,我要在下人麵前把少爺演得惟妙惟肖,真少爺不這樣,他沒打過你屁股?”

德吉瞪著紮西,眼淚流下來,她哭著說:“你憑什麼?憑什麼欺負我?”

紮西蒙了,喃喃地說:“這女人怎麼回事兒,剛才還笑得跟朵花似的,這怎麼又哭啦,小性子,不好玩,不跟你玩了,我走了。”他說完,真的出門走了。

德吉坐在床上,眼淚汪汪。她拿過銀手鏡,從鏡中看著自己淚眼婆娑的臉。

月亮掛在天上,銀輝滿地。奴仆們已經不跳舞了,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玩骰子。旺秋坐在地上,心裏一直惴惴不安。剛珠望著樓上德吉的臥室,一臉壞笑。旺秋捅他,問道:“你傻笑什麼呢?”

剛珠悄悄地說:“今天少奶奶和少爺假戲真做啦,弄不好,過段時間咱德勒府又多了個小少爺。”

旺秋伸手打他,氣呼呼地罵道:“你滿嘴放臭屁!”他起身,氣哼哼地走了。旺秋來到德吉臥室外,女仆攔住他說:“少奶奶吩咐了,今天晚上誰都不許進。”

旺秋大驚,問道:“那少奶奶和少爺在裏麵……幹什麼呢?”

女仆答道:“少爺回佛堂念經去了,隻有少奶奶一個人在房裏。”

旺秋鬆了一口氣,說:“我在這兒侍候著,你去吧。”

等女仆走後,旺秋輕輕地把門推開,門縫裏,德吉正在換睡衣,衣裳很薄,身體的曲線在汽燈下依稀可見。旺秋看著更衣的德吉,目光貪婪,恨不能把德吉扒光了。

紮西從佛堂出來,看到旺秋偷窺德吉,驚詫。他轉念一想,一臉壞笑地走過去,從背後拍了旺秋一下,旺秋嚇得一哆嗦。紮西小聲地問:“嘿,看什麼呢?”

旺秋滿臉羞澀地說:“我在外麵侍候少奶奶呢。”

紮西也朝門縫裏看了一眼,損他說:“原來……你好這口。”

旺秋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吼他:“別胡說。”

“你彎著腰,撅著腚,隔著這麼遠也夠不著啊,你怎麼不進去侍候……噢,我明白了,你怕少奶奶把你轟出來。”

“你別邪心八道的,亂猜想。”

“旺秋,你進不進,你不進,我進去了……我是少爺,我當然得進去陪少奶奶。管家,今晚不用你在這兒侍候了,回去歇著吧。”

旺秋滿臉通紅,惱羞成怒,他衝著紮西的腳狠狠地跺了下去,然後氣哼哼地走了。紮西沒防備,疼得大叫,他抱著腳在地上蹦了起來。門嘩的一下子被拉開,德吉薄衣單裳地出現在門口,她生氣地問:“你躲在門外幹什麼呢?”

紮西尷尬地說:“我沒躲在門外……是,是在門外,哎喲,我的腳。”他抱著一隻腳,單腿一蹦一蹦地回了佛堂。德吉看著他的背影,輕蔑地說:“你們男人真無聊。”她咣地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