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2 / 2)

他比以前聽話多了,不再蠻橫地在她脖子上蓋滿滴血的私章,他把私章蓋在她的乳房上,大腿上,總之,是別人不大容易看得到的地方。她說,我知道,你是怕呂阿姨看到了,追問起來,我說漏了嘴。他就笑,說小魚,你越來越懂事了。盡管如此,小魚的圍巾卻摘不掉了,她突然發現,沒了圍巾,脖子上光禿禿的,她就不習慣,她還發現,圍巾這層不多的隔護,讓她跟生活有了一點距離,讓她有了種矜持的感覺。另外,她還有一個隱秘的喜好,當她來到河邊那個通風不暢的小屋時,她喜歡他層層打開自己的衣衫,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又一層,沒個盡頭,而不是像剝花生一樣,一剝就開,一覽無遺。當他打開圍巾的時候,他必須把她拉在胸前,一手護著她的長發,一手拿著圍巾的一端,高高地舉著,小心地繞啊繞啊,每當這時,她就閉著眼睛,聞著她漸漸習慣起來的男人氣息,享受著柔軟的圍巾一層一層地輕輕離去,以及驀地襲上來的涼意,她陶醉在這短暫的奇妙感覺中,不能自拔。

他也察覺了她對圍巾的喜愛,他喜歡她的這個愛好,他開始不停地送她禮物。他想,幸虧她喜歡的隻是圍巾,而不是金銀珠寶和衣衫,圍巾他還是買得起的,在霧落,什麼樣的圍巾他都買得起。她的圍巾因此越來越多了。

有一次,小魚正在幫一個顧客挑選煤爐,挑了一陣,她發現那個人似乎越挑越不想買了,她突然感到很無聊,就在這時,她的身體猛地給她發來一個訊號,她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三天前,她又去了一趟河邊那個小間,是他要她去的,他一層層打開她,一邊在她身上動作,一邊久久地啃噬著她的乳頭,直到她無法控製地大喊起來,這樣一想,她不由得渾身一緊,險些失態了,她揉了揉臉,試圖趕開一些東西,她試了試,她趕不開。她索性捂著臉,蹲了下去。她想,這是怎麼回事啊,大白天,還在上班,卻想起了那種事。她的臉陣陣發熱。

呂阿姨過來了,她問小魚:你怎麼了?

小魚蹲在地上撒謊:肚子突然不舒服。

呂阿姨說你回去吧,反正今天顧客不多。

的確沒有什麼顧客,天上下著毛毛細雨,那些隻在早晚出現的大霧,現在就鋪天蓋地下了下來,天地間霧濛濛的一片,所有的東西都在大霧中失去了邊界和棱角,看上去影影綽綽,如同鬼魅。這樣的天氣,如果沒有什麼急事,大家都貓在家裏,不時拉開門看一下。霧落人都很討厭這樣的天氣,因為不知道到底是會下雨,還是會出太陽,天氣不明朗,他們的決斷也無法明朗。

呂阿姨一再催促小魚回家,小魚隻得收拾了一下,出了商店。拐彎了,呂阿姨看不見她了,她突然在濕濕的大霧中停了下來,真的就回去嗎?回去有什麼好玩的呢?阿山在織毛衣,麻姑在擇菜,要不就是都在打瞌睡,那樣的家,有什麼東西值得她提前趕回去呢?為什麼不去那個小間看看呢?

小魚轉身朝河邊走去,路上,她越走越快,越走越興奮,對於自己的想法,她也越來越清楚,她是有點愛上他了,是的,有什麼不可以呢?何況,是他先愛上自己的,他說過,當她還是一個被外婆關在籬笆裏的小孩時,他就喜歡上她了,他喜歡了她這麼多年,她也該來喜歡喜歡他了。她朝著河邊的方向跑了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他趕緊從那個小間走出來,隱藏的小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他抹了抹嘴唇,很嚴肅地坐在辦公桌前,問她:怎麼不上班?

她拚命壓抑著喘息,望著他,她的嘴唇紅豔豔的,她的胸脯起伏得厲害,她的渴望在他眼皮底下一覽無遺。他卻說,我正在等一個客戶,他一會兒就要來了,我們有要事要談。

她突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他有正經事要談,而她卻在他的工作時間裏跑過來,想要跟他做那種事。她想轉身就走,又覺得不甘心,她把心一橫,走上前去,隔著辦公桌,輕輕地吻在他的嘴唇上。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獻吻。他似乎感動了,他捧著她的臉,回吻了她,對她說,我下班了去找你。

小魚在回家的路上走得飛快,她的身體終於平靜了。她又來到了日雜山貨商店,她說她的肚子不疼了,她寧肯在這裏上班,也不想在家裏呆著。她們笑著接納了她,說小魚真是個好孩子,要是換上別人,早就野出去了,早就不知瘋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