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個非常有名的攝影師做第二助理,後來看電影《穿著Prada的女魔頭》覺得那真是我當年的寫照。深秋的夜晚我陪著他去一家酒店參加酒會,我穿著自認為最好的衣服出發,卻被用四分之三的白眼瞪了回去,擺擺手讓我在酒店門口等。我穿著單薄的西服站在寒風下顯眼的位置等了四個小時,沒有錢吃飯,沒有人問候。
結果晚上就發高燒,半夜吃了點藥繼續睡,早晨醒來覺得身體不屬於自己,依然堅持去上班,結果忘記拿文件,被攝影師狠狠地教訓。滿臉通紅的我輕輕推門出去,重重甩下手中的筆記本,走進茶水間大口大口地喘氣。有同事過來低身安慰,我擺擺手裝作無所謂。
畢業之後有一次絕佳的工作機會,我把它看做是對我這幾年辛苦的報答,認真準備麵試應聘,一路過關斬將到了最後一輪。結果在我一切準備就緒準備第二天上班時,打電話告訴我不用來了,已經有人接替了我。那個時候我清晰地聽到了心裏咯噔一聲,又不服又委屈。
還有好多,還有好多難以啟齒的往事,是快樂是憂傷,是我的過往。在深秋在初冬,在白天在黑夜,在那一瞬間,悲傷和絕望穿過心,一下子讓人覺得無望。
每個人都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他們心中的脆弱和膽小,他們不想承認的虛榮和懦弱,都躲在光芒之下,他們曾經也有潦倒的時候,他們也看到過人間的疾苦,他們也會在遇到選擇時猶豫,他們也會在機會麵前放手,他們也會在對下屬橫眉冷對之後,突然想起曾經也有人這樣對待過自己。
那樣的時刻,他們會想些什麼?
曾經,我也羨慕過別人的擁有,我也覺得自己異常孤獨,我也會在乎別人的眼光,也會偷偷想著去報複別人;曾經,我也會對自己說他算個什麼東西,我也會告訴別人我其實真的可以,我也有許多黑暗的心理,也會在心裏默默記恨著某一個人。這個世界本就邋遢又無奈,每個人都有無法發泄的苦楚,都有無力排解的抑鬱。用盡全力不擇手段地活著。
隻是現在,我學會了把這一切,當做成長。
任何人都會有一些第一次的經曆,第一次失戀,第一次生氣,第一次哭泣,第一次失敗。好像我印象中自己的第一次總是不好的事情。
那一些或者喜悅或者悲傷的印記,沉沉地蓋在我們行走的路途上。那些已經成為我們的回憶,又或是成為現在的習慣的事情有時候會深埋在我們心底,無聲無息,等到我們脆弱或者哭泣的時候,會緩慢地浮現出來,提醒著自己要堅強和勇敢。也有時候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讓我們就真的以為自己已經真正強大了起來。
而這一些事情,總會在彼此的身體上找到曾經過往的痕跡,隻是我們平時所向往的“幸福”和無奈的“命運”,其實是那麼的模糊和不確定。
在經曆了很多事情以後,我才發現,我們這樣一路走來,都是在不斷地選擇,選擇著遺忘或者紀念,選擇著生存或者死亡。而這一切又都是被動且盲目的,就像是被支配的玩偶,雖然能夠行動,但是卻有無數的繩索和綁縛,而有些人的慰藉,卻又是那樣的虛假,這所有的氣味和欲望,最後才可以構成一條完整的河流,蜿蜒地流淌在我們心裏。
而我,多麼想扯斷自己身上的繩索,自由地活動,但是又怕這綁縛一旦去掉,自己會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有句話怎麼說的,當我們選擇豐盛而濃烈地活著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你要用同樣慘烈的姿態去麵對你最後的死亡。
也隻有等待你感情耗盡心灰意冷的時候,才會明白,也許,隻有物質才能給自己帶來那種久未感受到的安全感。因為,隻有物質能夠替代人帶來許久的甚至是永遠的持久和溫度,不論是變舊,壞掉,還是其他,最後的物質的決定權依然在自己手裏,也隻有這個時候,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動者。你選擇丟失或者保留。
人類,真的是自私的動物。這確實是一個充滿了欲望和空洞的世界,而我又偏偏生在其中。我無力去改變它,那麼我就要去適應它,或者和它一起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