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這裏逗留一會,我轉過身來對著你,

像在大路上或碰巧在一扇微開的門或一個敞開的窗戶邊,

停下來,傾身向前,脫下帽子,我特別向你致意,

吸引和抓住你的靈魂,使它至少一時不可分地和我的在一起,

然後繼續旅行,繼續往前去。

(李野光譯)

給一個普通妓女

鎮靜些——在我麵前放自在些——我是惠特曼,像大自然那樣自由而強壯,

隻要太陽不排斥你,我也不排斥你,

隻要海洋不拒絕為你發光,樹葉不拒絕為你沙沙作響,我的言詞也不拒絕為你發光和為你沙沙作響。

我的姑娘喲,我同你訂一個條約,我責成你作好值得與我相會的準備,

我還責成你在我到來之前要耐心而完美。

直到再見時我以意味深長的一瞥向你致敬,因為你沒有把我忘記。

從圍欄中放出

從女人的圍欄中放出,男人無所拘束地產生,並將經常無所拘

束地產生,

從世界上最優秀的女人那裏才會放出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

從最友好的女人那裏才會放出最友好的男人,

從一個女人的最好的身體放出來,一個身體最好的男人才能形成,

從女人的無法模仿的詩篇中放出,才能產生男人的詩篇,

(我的詩也無非來自那裏;)

從那個我所愛的強壯而傲慢的女人放出,那個我所愛的強壯而傲慢的男人才能現形,

從我所愛的肌肉豐滿的女人那有力的擁抱中放出,才能從那裏得到男人的有力擁抱,

從女人大腦的回紋中放出,便產生男人大腦的全部回紋,相當恭順,

從女人的公正中放出,便放出了所有的公正,

從女人的同情中放出,便有一切的同情;

一個男人是地球上和永恒中的一個偉大之物,

但男人的每一點偉大都來自女人之中,男人首先是在女人身上形成的,然後他才能在自己身上形成。

(李野光譯)

我究竟是什麼

我究竟是什麼呢,要不是一個樂於聽到我的名字的孩子?他念著它,一遍又一遍地;

我站在一旁聽——從來不覺得煩膩。你的名字對於你也是如此;

難道你覺得你的名字的聲音中什麼也沒有,隻不過兩三個發音而已?

(李野光譯)

馴牛者

在一個遙遠的北方縣裏,在平靜的牧區,

住著我的農民朋友,一位著名的馴牛者,我歌唱的主題,

人們把三歲到四歲左右的公牛交給他治理,

他會接受世界上最野性的牡犢來訓練和馴養,

他會不帶鞭子無畏地走進那小公牛激動地跑來跑去的圍場,

那公牛瞪著怒眼,暴躁地揚起頭高高地摔著,

可是你瞧!它的怒火很快平息了——這個馴養者很快就把它馴服了;

你瞧!附近那些農場上大大小小一百來頭的牡牛,他是馴服它們的能手,

它們都認識他,都對他親熱;

你瞧!有些是那麼漂亮,那麼威嚴的模樣,

有些是淺黃色,有些雜色,有些帶斑紋,有一頭脊背上有白條,

有些長著寬闊的犄角(多麼壯觀)——你瞧啊!那閃亮的皮毛,

瞧,那兩隻額上有星星的——瞧,那滾圓的身子,還有寬闊的背脊,

它們站立得堂堂正正——多麼漂亮而機敏的眼睛喲!

它們那樣地望著自己的馴養者——盼望他靠近它們——它們那樣回過頭來看著他離去!

多麼熱切的表情啊!多麼依依不舍的別意;

這時我驚奇,在它們看來他究竟是什麼,

(書本、政治、詩歌,沒有了意義——其他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我承認,我隻嫉妒這位沉默而不識字的朋友的魅力,

他在他生活的農場上為百十頭牡牛所熱愛,

在平靜的牧區,在北方遙遠的縣裏。

(李野光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