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貝多芬遺囑(1 / 2)

第三章 貝多芬遺囑

致我的兄弟卡爾與約翰·貝多芬:

噢,你們這些人,總是以為或者說我心懷敵意,是一個滿心愁苦、憤世嫉俗的人,這對於我是多大的不公。你們不了解隱藏在外表下的深層的原因。從我童年時代起,我心性溫良,對世界飽含善意。甚至總是想著要開創一項偉大的事業。但是,請試想,六年來我是何等的絕望,病痛折磨著我的身體,而庸醫不斷的摧殘讓我心力交瘁。我總是懷著好轉的希望,但到頭來還是不停的落空。最後不得不悟出這是一種曠日持久的戰爭,即使能康複,也需要極長的時日。我天性就是活潑的,熱愛社會娛樂,但是我不得不過早地與社會分離,過著寡居孤獨的生活。有時候,我想克服這些局限,尋找我過去的美好生活,但是我那殘缺的聽力給我帶來的苦痛總是將我無情地與世界阻隔。我不能對別人要求:“什麼?請說話大聲一點!衝著我叫喊吧,因為我是一個聾子。”唉!我怎麼能讓別人知道我身上的一種感官出了問題。這種感官對於我來說,理應比別人完美。這種感官在我身上,應該使得我比音樂界的任何人都要完滿,它應該與現今的我是渾然一體的。哦!我可不能承認。所以當你們看到我開始逃避以前的好友,變得孤僻時,請你們務必原諒,因為在心靈深處我是願意跟你們相處的。這種時刻通常讓我被誤解,這使得我的痛楚加倍。我無法與人群溝通,不能與人進行深入的微妙的談話,也不能在傾訴中尋求安慰。我幾乎是完全的孤獨個體!即使是我不得不在社會上出現,那種孤獨的感覺總是如影隨形。我過著流放者一般的生活。一旦靠近人群,我就心痛欲絕,惟恐別人發現我的異樣。

我最近在鄉下住了六個月。我那明智的醫生勸我盡量保護我的聽覺。他的建議符合我的心意。然而很多次當我覺得不得不與社會接觸時,我都禁不住要前往了。但是,當別人站在我的旁邊,他們能夠聽到遠方的笛聲,或者是牧童的歌唱,而我卻一無所聞時,這是何等的屈辱!這類事件讓我瀕臨絕望,我差點就忍不住自殺了。是藝術,是藝術挽留了我。啊!在沒有完成我的使命之前,我怎麼能夠輕易離開這個世界呢。我就這樣忍受著生活的煎熬。煎熬在如此悲慘的生活之中,在痛苦的泥沼中前行。我這樣羸弱的身體,隻要出現稍微的變化,就可以使我從健康走向病態。忍耐!別人這麼說過,我現在也隻有靠忍耐著,走我接下來的路。我已經有了耐性,但願我的決心能夠長久堅持,直至無情的死神將我的生命之線割斷。或許這樣更好,也許不是,但是我已經調整好了心態。雖然我隻有28歲,但是我已經不得不像哲學家一樣看破這個社會,這是多麼的艱難啊。而作為一個藝術家,能保持這種心態比常人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