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了最近剛上映的《粉紅男郎》,男女主角除了滿嘴噴著北泰米爾語以外,一個英文字母都沒有,更別提有字幕了。但是好在寶萊塢電影就是三大傻——情節傻,對白傻,人物傻,看電影的人稍微有點智商,就能明白故事的來龍去脈。維卡斯笑得合不攏嘴,我坐在旁邊靠著椅子打盹,隻希望電影快點散場。一個小時的光景過去了,燈亮了,屏幕黑了,我以為電影終於散場了,誰料到大屏幕上曬出幾個英文——中場休息。我犯了一種突發性無聊間歇式神經質的病,掏出手機對著大屏幕哢嚓就是一張,閃光燈出賣了我猥瑣的思想,坐在前排的眾人紛紛轉頭眼神齊刷刷地盯著我,那表情似乎都在對我說,“哪裏來的鄉巴佬,這麼傻大冒!”我的臉燙得快要掉下一層皮。

半晌,我吐出一句,“納尼?”試圖打破場內沉默的尷尬氣氛。眾目睽睽之下,迅速閃人跑出去吃東西,安慰那顆受驚的內心。真沒想到印度電影院和足球場差不多,還要中場休息,大家吃飽了喝足了繼續回到座位上看電影。

看完電影的時候已經深夜11點了。街上除了睡覺的乞丐和神牛,連個鬼影子都瞧不見,剩下為數不多正在營業中的小店鋪也正準備打烊關門。“你說真的有男生去做這種工作嗎?”維卡斯指的是電影裏兩個出賣色相賺錢的男主角。“有啊。日本就有很多‘牛郎’,而且還是一種正當的職業。據說新宿那邊很多。”我對著維卡斯奸笑了一下,“別告訴我你也想去做牛郎。”如果維卡斯去做牛郎,我想他可能會賺很多錢。

“去死啊。我聽日本朋友說過,當時我就震驚了。我大喊ohmygod你們都瘋了嗎!這實在太瘋狂了。”維卡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天底下居然真的有這種工作!”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維卡斯忽然不再嬉笑,變得嚴肅起來。

“相信。”當然相信,百分之百地相信,我對刺青先生的一見鍾情當場把我砸成了植物人,威力巨大。

“我真希望每時每刻都能和你在一起。就像現在這樣散散步,說說笑。”我忽然感覺背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冷汗直冒。“我第一眼看見你的照片時就喜歡上你了。”

等等,且慢且慢,你在說那張在逃犯的護照照片嗎?我現在真想一顆隕石撞地球,正好撞到我所在的位置上,將我一氣兒砸到地殼下麵,我就不用麵對這種不知所措的場麵了。

“立欣,我是說真的。”維卡斯忽然停住了腳步。他的側臉浸在昏暗的光線裏,棱角分明。

“嗝……”我在冰涼的空氣裏打了一聲嗝,周圍終於不再安靜得可怕了。隻怪我剛才出了電影院嘴饞又買了一小陶罐酸奶吃,現在撐得我直打嗝。這聲特別響亮的嗝將我拖出水深火熱的境地。

我沒有說話。維卡斯在還亮著燈的商店裏買了塊巧克力送給我,我看見冰櫃玻璃上的那個人——一個長了張四喜丸子臉的中國女孩,心想,幸好維卡斯沒有在旅館裏這麼說,否則三樓的韓國妹聽見了一定會將這張丸子臉變成大餅的。

“咚咚咚咚咚”我剛關上燈鑽進睡袋裏就被一陣粗暴的敲門聲逼得嘴冒髒字去開門。打開房門,拉祖站在外麵,走廊的燈滅了。“想去樓頂談談嗎?”“我很累要睡覺。”“我給你做馬殺雞怎麼樣?”“我殺你怎麼樣?”“你就不能留點時間給我嗎?”“……”“為什麼你能和維卡斯去看電影,而不能和我一起去看?”“沒有為什麼,我要睡覺了。”我準備關門,拉祖的一隻手從門縫裏伸進來試圖想拉開門鎖。“我要報警了。趕緊給我滾開!”拉祖,我說真的,你別逼我,我真不想說出實情——我真的是外貌協會的。我在心裏怒吼一聲,摔門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