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結結巴巴地向男生打招呼。我屬於狗肉上不了席的那一類人,平時喜歡各種美男子,要是真見到了美男就緊張得詞不成句,語無倫次。
瞧啊,站在眼前的這個男孩生得如此好看,簡直就是他的神給他開了後門。利索的中短發,微微有點自來卷,飽滿的額頭,高高的鼻梁,眼神明亮,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看得我一陣春心蕩漾。如果沒什麼事兒,幹脆讓我幸福得死掉算了。
“怎麼了?”男孩打斷了正看著他一臉傻笑的我。回過神來,吸了吸立馬就要流出來的哈喇子。“今早我看見你了。你進來時,我還在睡覺。睡夢中看見你和拉祖在說話。你是那個包著紅頭巾進來的女生嗎?”
“是……”我點了點頭,我是那個將頭包成西紅柿的女生。
“你護照上的照片挺好看的。”聽見男孩這麼說,我的動脈血管在腦袋裏打了個結。那張梳著大背簍頭,露出四喜丸子臉,表情緊繃得像個在逃犯的護照照片又出現在我眼前。此生最不願意讓人看見的除了腰椎下方三寸的三角形傷疤以外,就是這張在逃犯照片。每次去使館簽證我都裝作這照片上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我,我隻是個跑腿兒的。“上午我幫你弄護照複印件的時候看見的。”男孩還給我護照的時候衝我一笑,在我看來就是鄙夷的嘲笑,嘲笑我那張完全沒有任何遮擋的大丸子臉,我的心瞬間就碎成了渣。
“我先出去吃點飯。”我早已打算帶著這張丸子臉閃出美男的視線。“那一會兒見嘍。”美男的一句話差點讓我腿軟得從樓梯上滾下去。
瓦拉納西的街上可真吵啊,巷子繞來繞去的可真複雜啊。每隔一會兒就要側身給神牛讓個道,還要提防著隨時可能會從某個巷子口衝出來的自行車。我和在旅館工作的克裏希那一同去餐館,和神同名的印度人可真是多啊,諸如克裏希那,奇瓦,哈裏等等。我向克裏希那打聽是否有可能在這兒延期簽證,我心裏還一直想著菩提伽耶那些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小星星們。
“倒是有可能。不過旅遊簽證不容易延期,如果能找到好的理由,比如生病什麼的,倒是有可能拿到延期。”克裏希那說,“你想延期嗎?”
“當然想咯。”如果讓我現在離開印度,我倒是真感覺有點傷心了。我還在印度沒待夠呢,我不想離開。
“下午我倒是可以去辦公室幫你打聽一下延期的可能性。”我有些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克裏希那說他有輛摩托車,來回也就眨眼的工夫,用不了多長時間。“下午兩點你在旅館等著我,我回來就直接回旅館了。”和克裏希那約好時間後,我就去吃飯了。
北印度已經是冬天了,但在白天陽光刺眼的天氣裏依然可以穿著短袖在街上瞎晃悠。兩點一刻,我很準時地回到了旅館,坐在一樓等克裏希那,顯然他很不守時,可是印度人又有幾個能準時準點出現在你麵前呢。
“怎麼沒去外麵逛逛?”溫飽之後思美男,出現的正是時候,我坐在一樓的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想入非非。
“我在等克裏希那,他讓我兩點在旅館等他。”現在隻有我和美男兩個人,讓我有些緊張。“我讓他幫我去問一下簽證是否可以延期的事情。”
“你登記本上寫的要去拘屍那迦呀。”美男坐在桌子後麵說。
“如果簽證能延期我就回菩提伽耶。”旅行中,總有些地方,總有些人,吸引著你不斷地回去,那種感覺就像回家一樣。
“過來!”美男起身衝我招了招手,示意讓我進他的房間。“我說,這發展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我在心裏暗想,有點頭暈目眩。我脫掉鞋子走進男孩的房間,“坐下吧!放輕鬆點,你看起來很緊張呀。”男孩在床邊坐下來。廢話!能不緊張嗎?我現在已經滿頭大汗了。“給你看點東西。”說著男孩彎身從床底下抽出一個盒子。盒子裏麵放著很多他的照片——童年到成年後,還有很多日文信,美男如數家珍地將照片拿給我看,告訴我每張照片裏的故事。
在我看來美男有個非常詩意可以稱得上他出眾相貌的名字——維卡斯。維卡斯今年25歲,兄弟姐妹一共四個。童年時代,少年時代,乃至成年時代都是在這個旅館度過的。幾年前有個印度女朋友,被女友蹬掉後再無戀愛史。我驚歎,誰有心思居然把這麼一位美男給蹬掉了,要麼就是維卡斯中看不中用。
“你以前是長發啊?”有幾張照片裏的維卡斯長發披肩,有時紮成馬尾,笑得相當的迷人。“怎麼舍得把頭發給剪掉了?”
“這個比較難以啟齒。”維卡斯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以前長發的時候,旅館的歐洲佬總是將我當成基友。所以幹脆就剪掉了。”我噗嗤一聲大笑起來,這可能是我聽過的最糟糕的剪發理由了。不過維卡斯還是長發時看起來最帥氣。不知克裏希那跑去哪裏晃悠了,等到4點連他的影子都沒見到,我隻好和維卡斯坐在房間裏看寶萊塢肥皂劇消磨時光,時不時地向維卡斯抱怨著,克裏希那絕對是個大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