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4點下了火車,擠上一輛當地三輪車,一路奔去了恒河邊。三輪車停在街口,司機告訴我裏麵的巷子太窄了,隻能步行進去。大街上燈光昏暗,苦行僧已經準備走去恒河浴場作早祈。我走在苦行僧的後麵,路邊到處窩著流浪狗和神牛,它們睡在一起似乎很和諧。牛糞遍地都是。天還未亮,整個古城沉浸在零零星星的燈火裏,像剛謝了幕的劇場一樣。一輛豪華旅行巴士在街口停下來,湧下一隊遊客,打開鏡頭朝著晨祈的苦行僧就是一通掃射,閃光燈在昏暗的街頭寂寞地綻放著。我問站在路邊準備蹬著自行車去上早班的印度男人,旅館朝哪個方向走。被一群在巷子裏爭搶食物的惡狗擋住了去路,上班男示意我從另條路繞過去就到了。

瓦拉納西,舊名貝拿勒斯,意為“神光照耀之地”,又是古代迦屍國的首都,迦屍的意思是“光的城市”,玄奘西去天竺求取真經曾路過這裏。瓦拉納西是印度之光,恒河岸邊最大的曆史古城。在印度教徒眼裏,死在瓦拉納西能夠超脫生死輪回的厄運。他們也相信在恒河畔沐浴,能洗滌汙濁的靈魂。

全世界的背包客才不在乎這是不是神光照耀的土地呢。他們隻知道,瓦拉納西——我來拉稀。一個月前在烏代普爾吃飯的時候遇見兩個剛從瓦拉納西過來的澳大利亞女孩告訴我,瓦拉納西存在著“三個不原則”——恒河水碰不得;當地水喝不得;水果沙拉吃不得。其中一個澳大利亞女孩說她就是違反了“三個不原則”的最後一項,吃了點水果沙拉,以致坐在馬桶上三天沒起來過。當時回憶往事時,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在錯綜複雜的小巷子裏隨便找了家小旅館,反正瓦拉納西遍地旅館,不愁沒地方住。老板睡眼惺忪地開了門,不到5點就被喊起來頗為不滿。我將背包迅速扔在房間裏,想出門去看恒河。“小心路邊的男孩。”老板囑咐了我一句就進屋睡覺去了。已經清晨5點了,印度教徒陸陸續續提著鐵罐子去恒河邊沐浴,街道上除了神牛,就是神屎,依我看,要小心路邊的神牛才是。走了一半摸了摸口袋,才發現忘記拿錢包了,折回原路,敲開旅館的大門,老板光著上半身開了門,“這就看完了?”小老板揉了揉沒睡醒的眼睛。“沒,我忘拿東西了。”我回房間裝了錢包迅速跑出門去。清晨微涼,北印度已進入了初冬季節。忽然冒出一個想拍張瓦拉納西清晨的照片時,才發現忘記拿相機了,又折回原路,再次敲開旅館的大門,小老板依舊光著上身來開門,“你看得太快了吧?我剛躺下。”我不好意思地對小老板說,“沒,我忘拿東西了。”

“姑娘,你長點記性一次拿完好嗎?這覺是沒法睡了。”小老板頗為不滿地說。我回房間拿了相機迅速奪門而出,生怕小老板將我暴打一頓,踢出門去。

我跟著印度教徒來到恒河邊,太陽已從雲端露出一角光線,恒河已然沉浸在淡橘色的光芒裏,河上的扁舟載著希望渡過生死輪回的河流。河壇上擠滿了來看日出的鬼佬們。苦行僧將恒河水雙手捧起來,接受河流聖潔的洗禮。五顏六色的紗麗浸潤在恒河水中,祈禱的歌聲從神廟裏傳出來,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祥和與寧靜。我納悶,這真的是人們口中那條髒得碰一下就會拉肚子的河嗎?它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髒,反而顯得是那麼地神聖。回到旅館,鑒於在古拉堡早晨睡覺被無情地從被窩裏拽起來的經驗,我告訴小老板不到下午千萬別敲門打掃衛生,我要美美地睡一覺,然後才有體力在“大米粥”裏徜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