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出去散步又被鬆子叫去喝茶,我們坐在路邊說話的時候正好遇見一隊年輕士兵跑步操練,在早晨的陽光裏每個人都顯得朝氣蓬勃。特意將在西藏買的明信片送給了東措和卓瑪,我想她們或許比我更需要它們。東措想學點中文,她說每年朝聖季節來這裏禮佛朝聖的中國人很多,但由於彼此溝通不暢,生意總做不了好價錢。於是我坐在攤位前教東措和卓瑪簡單的中文,諸如“請喝茶”,“這是純銀的”等等簡單的問候語,東措認真地將發音記在用來學習的小本子上。卓瑪說,她們用心做生意,在語言上也要下點小功夫。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告別東措和卓瑪我又去了菩提寺。

在菩提寺裏認識了一位印度僧人,原本家住孟買,條件優越,卻放棄繁華都市特意來此靜修。他帶著我逛了整個大菩提寺。教我如何在園內進行對佛陀的供養,告訴我佛陀當年是如何在這棵菩提樹下頓悟的——悉達多王子在附近的森林裏苦修六年,形容枯槁,精疲力竭,但還是未證悟解脫之道,於是他放棄苦修,在尼連禪河沐浴,接受了牧羊女的乳糜之後,來到了菩提伽耶,於菩提樹下打坐靜思,發誓如若不能大徹大悟,終身不起,最終悉達多冥想了三天三夜後,證悟解脫之道,成就了偉大尊者佛陀。印度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在這裏你能感受到前世今生不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定義。很多人放棄世間浮華追求內在的精神世界。我似乎有點理解佛教為什麼在這裏萌芽成長了。我跟著僧人在園內逛了一圈後,他帶我去佛龕前,誦經祝福。分開時,我將用來買香蕉的100盧比都給了他。“運氣會眷顧你的。你對我供養,我會在大菩提寺為你祈福。”他的眼神潔淨。

“嗨。你在幹什麼?”和印度和尚分開後,我找了處陰涼地翻著手裏的指南書,迅速被一群印度小孩圍觀住。

“我想找找其他寺廟的位置。”我對其中一個皮膚黝黑,年齡稍大的男孩說。

“我對寺廟最熟了,我帶你去看怎麼樣?”我接受男孩的建議,跟著一群小屁孩去逛寺廟。從越南寺逛到泰國寺,印象最深刻的寺廟是日本寺,整體建寺風格有一種濃厚的和風之氣。大殿很精致,鋪著幹淨的榻榻米,牆上繪著佛陀本生經裏的故事,其中一幅就是形容枯槁的佛陀雙腿盤坐在蓮花座裏冥思,牧羊女端著乳糜在一旁慈愛地看著佛陀。著色豔麗的壁畫看起來倒有點像浮世繪。每天傍晚日本寺都有向公眾開放的禪坐課程。逛完寺廟已經過了中午的齋飯時間。

年齡稍大的男孩名叫卡皮爾,這是他高中時代最後一個暑假了,秋天他就要上技術學校了。利用放假的時間在村裏的孤兒學校幫忙,年齡稍小的這些孩子們都是孤兒學校的。下午我和卡皮爾一起去了他所在村莊的孤兒學校。學校很破舊,隻有一間土坯房子,沒有課桌,沒有操場,沒有籃球架,沒有教科書,隻有冰冷的地板上鋪著的幾塊破毯子。孩子們擠在一間光線昏暗的房子裏上課,各種年齡階段的孩子都有,無論大小都學一樣的東西。去的時候孩子們都在上課,這所孤兒學校目前隻有兩位老師,一位正在教課的澳大利亞男,另一位就是學校的建立者。我坐在教室旁邊的房間裏和卡皮爾說話,那位印度老師的妻子抱著孩子過來看我,每天孩子們上完課就在這間房子裏休息,甚至睡覺也在這裏,沒有鬆軟的大床,沒有溫暖的爐火,隻有破舊的褥子和漏風的破毛毯。夏天還好說,冬天睡在這裏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嗨。你有在這裏誌願教課的打算嗎?”澳大利亞男上完課了,“因為下個星期我就要走了。我在這裏已經待了兩個月了,要繼續旅行了。”

“如果可以我想幫助這些孩子們,但是我現在有一個比你更棘手的問題——我的簽證快到期了。”我抱著印度老師的孩子,小孩安靜地躺在我的懷裏。“而且幾乎沒有續簽的可能性。”很多孩子下課後過來圍觀我。澳大利亞男朝我做了個遺憾的表情,表示他也無能無力。瞧瞧這些明亮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掛在夜空裏的星星,我會為了這些明亮的小星星再次回來的,我在心裏默默地想。

“我們是朋友嗎?”卡皮爾忽然轉過頭來問我。從學校出來之後,我打算去村莊附近的西藏寺看一看。

“我想是的。”我有點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卡皮爾有點不好意思地搓著手指。

“說來聽聽。”

“我馬上就要進技術學校念書了,但我掏不起注冊費。你能幫我嗎?”我開始懷疑卡皮爾和在加德滿都認識的庫馬拉一樣——情感販賣。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聯係NGO,他們會幫助你。在尼泊爾的時候,也有一些和你一樣需要上學但是又負擔不起學費的人,NGO幫助了他們。”我有點不悅。

“隻是3000盧比而已,你為什麼就不能幫助我呢?”卡皮爾看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