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班。”黑人牙膏朝我無奈地笑了笑。整個宇宙都聽見了我心碎的聲音。我斜倚在石凳上,一副被人痛扁了的表情,隔三差五地看看時間。越看越漫長,好不容易覺得過去一小時了,瞧瞧時間才過去5分鍾。我垂頭喪氣地將頭靠在石凳上。站台巡邏的警察看我像一灘爛泥一樣陷在石凳裏,走過來用手比畫著朝我說,“二樓,休息室!上去吧!”
“不去!我要坐在這裏等火車。”我抱著火車說不定會早點來的想法坐在石凳上聽音樂。
淩晨12點半,去格雅的火車叫囂著衝進站台,我歡欣雀躍一屁股從石凳上站起來,“真是好運氣啊!火車居然提前來了,不用等到5點了!”我衝黑人牙膏興奮地喊了一聲。
“但是火車還是會5點出發。”我碎掉一半的心瞬間被這句話碾成了渣。
“為什麼?”
“因為要打掃衛生。”我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在這種無比關鍵的時刻,印度人居然有板有眼地講起了衛生。我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倚著背包,內心煎熬,生不如死。即使日子再黑暗,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於是我打算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在站台上睡一會兒,希望一睜眼火車能立馬帶我離開這裏。站台上睡覺過夜的人很多,有些人已經開始將毯子鋪在地上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再說。
“喏,這個拿去。我有兩個,借你一個。”黑人牙膏從包裏抽出一張薄毯遞給我,又將自己的那張鋪在水泥地上。我萬分感激地接過薄毯裹在身上準備倚著大包打會兒瞌睡,無奈在站台到處亂竄的乞丐找準機會準備下手,眼睛還沒閉嚴實的功夫裏,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跑到我身邊求施舍,我向他表示我一毛錢都沒有時,他還是賴在我旁邊不肯走人。見我沒有要給的意思,居然用手開始摸我的腳,我隔著厚厚的帆布鞋朝他狂踹一通後,站起身來像隻剛從神農架出來的野人一般衝他咆哮一通,乞丐被我嚇跑了,縮去不遠處的牆角可憐巴巴地蹲坐著。我拎起大包,扯過毯子幹脆搬到黑人牙膏旁邊打地鋪,這樣總比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安全一點兒吧。
“一會兒到上車的時間,麻煩請喊我一聲。”我衝黑人牙膏笑了笑,牙膏兄爽快地答應了。我頭枕大包,用毯子將身體和包蓋住,這下沒人注意我是遊客了吧,終於可以不受騷擾安靜地睡上一覺了。
印度一定是眾神居住的國度,冥冥之中,總是有各種神保護著你,即使在漆黑的漫漫長夜裏,你也能感覺到那種被保護著的溫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