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度是旅行中消耗時間最快的方式。轉眼間就到了我和喬即將分開的日子,我終於在馬哈巴利普蘭這個慵懶的小鎮上等到了那張清奈飛往加爾各答的廉價機票——預定禪修課的時候,我訂了一張從清奈飛去加爾各答的機票,無意留在南印度,隻是因為禪修課的時間迫不得已來到了清奈,飛機票查來查去,隻有課程結束的幾天後有一張飛加爾各答的廉價機票,於是我就晃到了馬哈巴利普蘭,就近宅於此地。一邊虛度時光,一邊等待機票時間,實在沒事可做的時候就去樂器店聽昆瑙彈西塔琴,順便逗逗他的小女兒。受傷妹去了本地治裏,喬打算在此多宅幾日繼續南下。
早晨我和喬起了大早,去舊燈塔附近散步,去看克裏希那的奶油球。奶油球是馬哈巴利普蘭除了神廟遺跡以外,最出名的地方。相傳當年帕拉瓦用大象移動奶油球,苦苦嚐試之後奶油球依然巋然不動。奶油球看似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滾下來,實際上紋絲不動。喬告訴我,奶油球之所以佇立在斜坡上紋絲不動,最主要是因為地心的吸力。奶油球下除了一堆堆的垃圾塑料瓶食物外包裝紙外,還有以垃圾為食的各種羊。不得不再次感歎印度人保養遺跡的方法——他們壓根不拿遺跡當回事兒。
吃過早餐後,喬陪我回房收拾行李。“跟我繼續南下吧。”喬一邊幫忙整理背包,一邊笑著對我說。“別別!你可打住咯!”現在我有張機票纏身,我絕不會胡來。“那把機票退了嘛,這是件很簡單的事兒。”“大姐。廉價機票退不了。”我聳聳肩,繼續埋頭收拾背包。
“有緣下次克什米爾見吧。”我和喬都有去克什米爾的想法,無奈簽證苦短,隻待來日方長。
下樓的時候遇見巴布,依依不舍地拽著我的背包帶子一口一個“師傅”,叫得我牙疼。站在街道上,呼吸著早晨新鮮的空氣,街旁的店鋪還沒有開門,路上零零落落的有幾個印度佬推著鮮榨果汁的車子準備開張做生意,我轉頭看看街道盡頭的大海,一如既往的碧藍色,就像第一天看見時一樣,優雅女走了,受傷妹也離開了,現在該輪到我了。
“要走了嗎?”一個吃著三明治,聽口音像日本人的男人朝我笑了笑。“是啊。要走了。再宅估計今年都不用挪地方了。”我無奈地笑了笑。
“我在這兒都宅了兩個月了。”日本男人嚼著三明治。“每天早晨都想著今天該走了,每天晚上卻還在這兒聽著大海的聲音睡覺。到最後我幹脆就不想這個問題了,沒意義。”
“在這裏待著,你都不知道一天究竟幹了些什麼,一天就過去了。”我將背包帶子抽緊了一些,日本男的三明治吃完了,示意我他該去海灘散步了。
“旅途愉快。”同日本男告別後,喬陪我去了車站。
我和喬並排坐在公交車裏,想輕鬆地說些話來打發等車的時間,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除了抱怨一下南印度炎熱的天氣以外,話題又戛然而止。不知等了多久,司機終於來了。喬站在車窗外的空地上,“你可記得給我打電話呀!”喬大聲地喊著。我點點頭向喬揮手告別。
車子終於發動了,原地調了個頭後直奔平坦的公路,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離開座位直奔車門口,倚在車門上大聲朝喬喊,“喬!我說你今年到底多大啊?”
“你怎麼還記著呢?下次在克什米爾告訴你!”喬朝我大聲喊。
我回到座位上,看見喬依舊朝我揮手告別,站在早晨溫暖的陽光裏。我轉過頭將身體倚靠在車座上,坐在旁邊夾著公文包的上班族正在啃著炸圈,空氣裏飄著一股洋蔥味。遠處的大海在晨曦的光芒裏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