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工作
幾個同學陸續找上門來,有兩個甚至叫我去他們的公司應聘,隻要我去應付一下,上班不成問題,因為他們都是在各自公司混得不錯的。我不知這裏麵有誰的功勞,還是天無絕人之路,最奇怪的是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一家廣告公司的部門經理職位麵試的通知,麵試後的第二天,就通知我麵試通過,要下周一上班。
我的試用期薪水第一個月是三千五,我計算了一下,如果我聽從同學們的建議,用老公失蹤的辦法申請房產轉賣,我的情況不會如此之糟糕,我可以租一間小點的房子,重新開始我的人生,雖然不輝煌,但是也不至於太絕望。
我上班半個多月,他天天打電話給我,有時候請我出去吃飯,我不敢肯定我的同學來間接開導我與他有關,但我直覺我的工作很大可能性與他有關。不過我跟他劃得很清楚,他既不是我的情人,也不是可能成為我的什麼人的人,而隻是一個幫助我扶持我的好友,他知道我這種刻意的距離,並不勉強。
就在一切慢慢變得好轉的時候,老公回來了。
周六,我在拆洗被套,他背了個大包,開門,我一直以為他不可能回來,連門鎖也沒換。他進來了,換拖鞋,表情嚴肅地看了我一眼,一副我是這個家的主人我回來了的表情,所有冷藏下來沒有揮散開的厭惡又統統回到我的感覺裏。中間,他不回來的幾個月,我以為那些憎惡會少一些,或者我在猜想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沒有距離,所以我隻注重了這樣一種感覺。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所有曾經感受的一切,窒息、厭惡、枯燥、痛恨全都回來了。
我沒有說話,雖然我的心裏最想說的:你給我滾!
我也沒有其它的表情,雖然我腦海裏翻天倒海般地來回著各種思緒。
我依然在慢條斯理地拆被套,把它們丟進洗衣機,放洗衣粉,倒柔軟劑,開機。
他也沒有說話,從包裏掏他的東西,牛仔褲,洗發水,內褲,襪子,梳子,還有幾本漫畫書,甚至還有一小包薯片……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跟往常沒有分別地做這些熟悉的動作,感覺自己要崩潰了,十幾年來的惡夢,在此一刻沒有差別的重演,一切重新開始,像一個讓我深惡痛絕的老電視片,一絲不差地雷同著,重複著,讓人想要發瘋。不過那時候我隻有二十來歲,但現在我已經三十六歲了,它們整整翻過一個年輪還多,又頑強地重新來過。
他把所有的小東西歸類,抱著牛仔褲進了臥室,然後抱出衣服去浴洗間,我坐在沙發上還是一動也不能動,我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他回到臥室,那裏我在小姨來的時候就搬進去了,現在我不知道要不要重新把我的東西搬到客房去。我到了臥室,懊惱得想讓自己在這一刻化成煙霧,我在梳妝台拿發卡的時候,看到了幾張港幣,毫無疑問,那是房子按揭的錢。
我一屁股坐在梳妝椅上。
他衝好了涼,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開口問我:晚上我們去吃壽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