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燭之武退敵(1 / 3)

二十五、燭之武退敵

先蔑將太醫召到跟前,嚴加斥責,限他三日之內,鴆殺衛成公。

周歂、冶廑自以為擁立公子瑕有功,求卿位而不得,遂與衛成公勾結,伏兵於曲城,將元咺襲殺。

燭之武僅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動秦穆公,秦穆公不止答應撤兵,反遣三將為鄭國守城。

曹共公襄,被晉文公囚於五鹿城中,日夜盼望晉文公赦令,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臣侯獳,麵見曹共公,言之曰:“等不是辦法。為君計,莫若遣一能言之人,帶上厚賂,往說晉文公,也許能網開一麵。”

曹共公曰:“卿言極是。寶玉金帛,寡人之府庫不缺,所缺者,能言之人,忠信之士也!”

侯獳曰:“君若不嫌,小臣便算一個。”

曹共公曰:“卿若願為寡人一行,寡人之願也。”遂搜集白璧兩雙,金帛一車,交給侯獳。

侯獳聞諸侯在許,徑至潁陽城外,欲求見晉文公。適文公以積勞之故,染上寒疾,夢有衣冠之鬼,向他求食,叱之而退。病勢愈加,臥床不起,方召太卜郭偃,占問吉凶。侯獳遂以金帛一車,送給郭偃,告之以情,使借鬼神之事,為曹共公求解,須如此這般進言。

郭偃滿口應允下來。及至見了晉文公,晉文公告之以夢。郭偃焚香布卦,得“天澤”之象,陰變為陽。偃獻繇於文公曰:

陰極生陽,蟄蟲開張;大赦天下,鍾鼓堂堂。

文公問曰:“此繇何解?”

郭偃對曰:“以卦合之於夢,必有失祀之鬼神,求赦於君也。”

文公曰:“寡人於祀事,有舉無廢。且鬼神何罪,而求赦耶?”

郭偃曰:“依愚臣推測,恐怕是曹鬼也。曹之先君振鐸,文王之後;晉之先君唐叔,武王之後。文武二王,父子也。曹、晉,為同宗也。齊桓公為盟主,封邢、衛異姓之國。今君為盟主,而滅曹、衛同姓之國。況二國已蒙許複矣。踐土之盟,君複衛而不複曹,同罪異罰,振鐸失祀,其見夢不亦宜呼?君若複曹共公,以安振鐸之靈,布寬仁之令,享鍾鼓之樂,所患何疾?”

這一席話,說得晉文公豁然開朗,自覺病勢頓去其半。即日遣人召曹共公襄於五鹿,使複歸本國為君,所割宋國田土,亦吐還之。

曹共公得釋,如籠中鳥得翔於霄漢,即統本國之兵,趨至潁陽。

許僖公見楚不肯出兵相救,諸侯之兵又攻城甚急,乃自縛雙臂,口中銜璧,向晉軍乞降,文公允之,定盟而去。

秦穆公臨別,與晉文公相約:“異日若有軍旅之事,秦兵出,晉必助之;晉兵出,秦亦助之。彼此同心協力,不得坐視。”

晉文公曰:“好。”

晉文公行至半路,有諜人來報:“鄭國並無大疫,乃鄭文公有意逃盟,且又遣使複通款於楚。”

晉文公破口罵道:“鄭捷可惡!寡人這就移兵伐之。”

趙衰諫曰:“主公玉體乍平,未可習勞。且士卒久疲,諸侯皆散,不如且歸,休息一年,而後圖之。”

晉文公曰:“卿言甚是。”率兵歸晉,暗中使人去洛陽,麵見先蔑,促其盡早將衛成公了結。

先蔑並非有意要放過衛成公,也曾十數次催逼隨行太醫毒殺。怎奈寧俞緊隨其君,一步不離,凡飲食之類,必親嚐過,方才進用。太醫無法下手,致使衛成公活著走到了洛陽。

周襄王回至洛陽,群臣謁見稱賀,先蔑也在其列。賀畢,先蔑再拜說道:“臣已將衛成公押至洛都,可否交司寇處置?”

是時,周公閱為太宰,執掌朝政,知襄王有保全衛成公之意,曰:“衛成公乃一國之主,不宜移交司寇,可將其羈於館舍,聽其修省。“

周襄王見先蔑不語,且麵有不悅之色,忙道:“若將衛成公交付司寇,必然入獄,有些太重;羈於公館,又有些太輕。不如就民間空房,別立囚室而囚之。”

先蔑道:“天王明斷。”再拜而退。

回到驛館,先蔑將太醫召到跟前,斥之曰:“衛鄭,囚犯也;你,醫生也。醫殺一囚,竟如此之難,限你三日,若不能使衛鄭死,你自死。”

太醫大懼,以實情告於寧俞:“晉君之強明,你所知也。有犯必誅,有怨必報。我之此行,實奉命用鴆,不然,我必死無疑。求你大慈悲,救我一命。”

寧俞笑曰:“你不必懼,我有一計,可為你脫罪。”

太醫曰:“請講。”

寧俞朝門內門外瞧了一遍,除彼二人外,再無他人,小聲說道:“你們的君王老矣,遠於人謀,而近於鬼謀。近聞,曹君獲宥,乃以巫史一言,你若薄其酖以進,而托言鬼神,君必不罪,寡君當有薄獻。”

太醫不住點頭:“我知道了。”午後,寧俞假以衛成公之命,向太醫取藥酒療疾,並送其寶玉一函。

太醫喜形於色,告先蔑曰:“衛鄭死期到了!”遂調鴆於甌以進,用毒甚少,雜他藥以亂其色。寧俞請嚐,太醫佯作不許,硬將鴆酒往衛成公口中灌之。才灌下三口,太醫張目仰看庭中,忽然大叫一聲,仰麵跌倒,酒甌亦碎,口吐鮮血,不省人事。寧俞故意大驚小怪,命左右將太醫扶起,半晌方蘇。問之曰:“你怎麼了?”

太醫曰:“正灌酒時,忽見一神人,身長丈餘,頭大如鬥,裝束威嚴,自天而下,直入室中,言:‘奉唐叔之命,來救衛鄭。’遂用金錘,擊落酒甌,使我魂魄俱喪也!”

衛成公接言曰:“我所看到的,與太醫同也。”

寧俞佯怒:“你原來用毒來害吾君,若非神人相救,幾不免矣。今日有你無我,有我無你。”

一邊說一邊撲上前去,揪住太醫廝打。左右又拉又勸,皆不聽。先蔑聞之,飛步而來,將寧俞喝住,問明了原委,曰:“你君既獲神祐,後祿無窮,蔑當複於寡君。”

說畢,還報晉文公,晉文公深信不疑,召還太醫,赦其無罪。

這事一傳兩傳,傳到了魯國。魯僖公素與衛成公相善,故而對他分外關心,問之於大夫臧孫辰:“衛成公尚可複乎?”

臧孫辰對曰:“可複。”

魯僖公曰:“何以見之?”

臧孫辰對曰:“凡五刑之用,大者甲兵斧鉞,次者刀砍鋸鋸,最下者鞭打,或陳之原野,或肆之市曹,與百姓共明其罪。今晉文公於衛不用刑而私鴆焉;又不誅太醫,是諱殺衛成公之名也。衛成公不死,其能老於周乎?主公若肯出麵為其求情,晉必赦之。衛成公複國,必益親於魯,諸侯誰不誦魯之高義?”

魯僖公曰:“卿說得是。”遂命臧孫辰以白璧十雙,獻於周襄王,為衛成公求情。

周襄王曰:“衛成公得囚,乃晉文公之意,朕豈能輕赦?卿果有救衛成公之意,那就請去晉國一趟。”

臧孫辰曰:“多謝天王。”遂離周赴晉,見了文公,亦以白璧十雙為獻,曰:“寡君與衛,兄弟也。衛君得罪盟主,寡君不勝惶恐。今聞盟主已赦曹君,寡君願以不腆之賦,為衛君贖罪。”

文公曰:“衛成公已在京師,王之罪人,寡人就是想赦免,又有什麼辦法呢?”

臧孫辰曰:“盟主代天子以令諸侯,盟主若釋其罪,天子又複何詞!”

先蔑進曰:“魯親於衛,君為魯而釋衛,二國交親,以附於晉,君何樂而不為?”

文公點頭稱是,遂遣先蔑再同臧孫辰入周,共請於襄王,乃釋衛成公之囚,放之回國。

時元咺已奉公子瑕為君,修補城牆,出入稽察甚嚴。衛成公恐歸國之日,元咺發兵相拒,密謀於寧俞。

寧俞曰:“臣聞周歂、冶廑以擁子瑕有功,求為上卿而不得,心中怨恨,此可結為內援也。臣有摯友一人,姓孔名達,胸中廣有經綸,周、冶二人,亦與孔達相善。若使孔達奉君之命,以卿位許二人,使殺元咺,其餘俱不足懼矣。”

衛成公曰:“卿為我密致之,若事成,卿位固不吝也。”